李太医道:“张老爷我如实说了吧,病人已入了膏肓,故而才敢用这两味猛药激一激,或能否极泰来转阴生阳,若病人造化深受了此味药便可一举而成,若受不得也能续她一些时日,如果只用温药也不过是让病人挣扎而已,我是医生对病人病情说的比较直白,还望谅解。”
张玉一听心下难过,李氏也吓到了,张衡昌更是哀叹连连,张老太太自中秋知道孙媳有病整日忧心,身体也有些不好,懒得动弹,这时也来听信,又添一层心病。
张衡昌付了诊金又去抓药,晚上让小蝶煎了药给裴红英服下,第二天果然精神好多了,身体也清爽了,众人以为好了,都说李太医医术高明。晚上小两口同床,张衡昌又欲行房,害怕裴红英久病难耐才止住。裴红英看出张衡昌心思,赶他到小蝶房里。
小蝶住在二人隔壁,整日打扮的妖妖艳艳,只想晚上张衡昌能来。正在房中准备安寝,看窗外人影走过,认出是张衡昌,忙开门,哪知张衡昌不止步,竟往小云房里去了,恨得她咬牙切齿。
谁知过了三天裴红英三副药吃完病又复发,下漏更洪,先时只是垫上些棉布就能一夜到亮,这一次竟止不住,只好在床上铺上些干草,一夜间满床都是污血,整个人一下像被抽干一样,又赶紧请李太医,李太医不敢怠慢,叫病人露脸看色,张衡昌在一旁将幔帐撩开,李太医一看立马吓得魂飞魄散,病人枯干的哪还有一点人形。诊过脉后知道再无回天之机,就开了些续命的药匆匆走了。
老太太见事不妙,找到张玉商议说:“我看孙媳妇当有一劫,不如去做两件衣裳买副棺料冲一冲,兴许就过去了。”
张玉也如醍醐灌顶,忙去拿了两匹上好杭绸找裁缝做寿衣,又到处寻了一副好棺料,一棵上等楠木,几块板足有尺厚,忙叫人抬去锯料造棺。
张衡昌每日只在房中陪着裴红英,此时才知夫妻情深,又回想裴红英自嫁过来后从未红过脸,对他百依百顺。再看床上之人奄奄一息,背过身去偷偷抹泪,转过脸又笑着安慰。
又过了半个月,裴红英整个人已昏沉的水米不进,又请李太医来看,李太医摸了脉便离开了,所有人都知不好。
到了晚上裴红英突然来了精神,要水喝,小云忙端了半盏参汤,喝了后又要吃粥,小娟忙端了半碗小米粥,竟都吃了。张玉夫妻以为儿媳有所好转,过来看视。老太太听说了忍不住滴泪道:“只怕是回光返照。”满屋的丫头下人都不敢则声。
裴红英靠在床头软枕上,见公婆在旁勉强笑颜道:“让公公婆婆操心了,儿媳实在无法孝顺二老了。”
李氏笑道:“不用担心,你现在不是就快好了,以后有你孝顺的时候。”裴红英惨笑一下,张玉夫妻以为病人病有转机,不敢多留生怕病人费神就回去了。
等公婆走了裴红英才把张衡昌叫到床边哭道:“我就要去了,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只是舍不得你。”
张衡昌一听哪还忍得住,大哭起来,握着裴红英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裴红英又道:“别哭,只怪我福薄命浅罢了,我死之后记得多找几个姑子多念几遍《血忏经》就是疼爱我了。”张衡昌点头答应。看到张恒昌点头脖子一直一口气上不来又晕了过去,一会儿又醒过来,大睁着双眼只是进气多出气少,见此情状张衡昌知道不好,忙叫张玉和李氏及老太太过来。
一众家婆子拥着三人进了屋,老太太一看心有不忍退了出来,吩咐众人道:“还不快去准备等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