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九章 你陈衍就是这张试卷(2 / 2)血棺枭獍首页

这也是陈衍一直要想知道的问题,自己除了帮宋大师取过一副图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用处。似乎宋大师一直没有在陈衍身上得到想要的回报。

“我也不知,宋大师的偏爱一直令我受宠若惊。”陈衍如实回答。他想知道的其实是刘半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刘同和却扯到了鬼街和宋大师身上。

“好,陈大师果然有自知之明。”刘同和哈哈大笑。

陈衍脸上挂不住,说道:“刘先生莫要打趣,还是说说宋大师如何吧。”

“是是,事情还得从鬼街的一项传统说起。每过六十年,酆都罗酆山便要举办甲祭,重在考核各地鬼街鬼府的绩效,并重新任用鬼尹。本来这也没什么,反正暹罗鬼街的鬼尹无非就是在宋叶黄白蒋这五位大师里面选,基本无悬念。”

刘同和说得口干舌燥,伸手一拿,手中凭空多出了两杯茶。

被这一手移形换物给震惊的陈衍呆呆地接过杯子,竟然发现杯中的茶水还是热的。

“方才你说的鬼尹……”陈衍在鬼街生活了一辈子,从未听说过什么鬼尹。

“陈大师不知道也无妨,接着往下听便是。”

刘同和不是不想解释,而是很多东西解释起来太麻烦,说起来那就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可下一次的甲祭可没那么简单,因为下一次甲祭便要和三百六十年一祭的运祭相撞。”刘同和正色道:“每值运祭,各地鬼尹都需前往彰德北蒙朝祭,更为重要的是,众多鬼尹将抉择出一位鬼贞。”

“鬼贞?”又一个陈衍听不懂的词。

“贞者,既行占卜问神之事,也有监管鬼怪精灵之责。”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鬼贞后,刘同和又说起了这一次的运祭。

“以往各地鬼街的鬼尹基本都是稳定的,都是在这帮老家伙里面转。不过这几年过后兴许会有新变化,东吁暹罗南掌都要新设鬼街,这里头可要加不少变数。”

“东吁国一向尊崇佛学,排斥异端学说,怎会……”陈衍忽然意识到其中的暗含的意思,“东吁军要败?”

“何止,等着瞧吧,不出三个月,东吁军就得全线崩盘。”刘同和笑眯眯说道。

能让东吁军在短时间内败得这么彻底的,只有那个蛰伏在北方的庞然大物。

“大顺下场了?”陈衍低声问道。

刘同和笑而不语。

一口将手中的茶饮尽,陈衍忍不住道:“这同我有甚关系?”

“有,且容我慢慢道来。”刘同和缓缓而道,“听说这帮老家伙在上一次甲祭时达成了协议,今后南洋的鬼尹优先以年轻人为先,此举一为培养新人,二来求一个新气象”

“莫非杜新便是……”陈衍忽然恍然大悟,又有一丝不解:“难道我也是?”

“你当然不是,这鬼尹不求是名门正派,也得有良师引荐。寻常人等连个门路都找不到”刘同和哈哈大笑,说道:“不过杜新还真有可能成为鬼尹。”

难怪叶大师对杜新如此上心,原来是将他当成了种子来培养。

陈衍虽然生活在鬼街,但上层人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就好像天子脚下的百姓哪知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在鬼街,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哪曾想连个人都不是。

“这个位置可不是有人推就能上,狼多肉少的情况下不打个头破血流是不会罢休的。为了以和为贵,这群老家伙出了场考试。而你陈衍就是这张试卷。”

“原来宋大师就是这考官啊。”陈衍苦笑道。

刘同和说到这份上,陈衍还能不明白吗,自己什么都不是,就是一块宋大师捡来的磨刀石。

有些人生来就有师长门派庇护,有些人则命比草贱,世界真是和公平沾不上半点边。

尽管心中很不平衡,但陈衍还是很快就把负面情绪抛开,他何必同一个死人生气。

“那这里又是怎么一回事?也和鬼街有关?”陈衍隐隐感觉到这里和刘同和有关。

“一切自鬼街始,自然也从鬼街结束。有人不希望你活着走出鬼街。”刘同和按住了陈衍的肩膀,说道:“你不觉得宋大师这场科试有些超纲吗?”

“也许吧。”陈衍可不觉得是宋大师的错,若不是自己阴差阳错下得到了阮良伟的传承,说不定死在鬼街的是他。换句话说,在宋大师的设计当中,真正死掉的应该是陈衍才对。

“早在这场考试之前叶阳平就已经猜到了题目,并千方百计地降低难度,只可惜你小子命好躲了过去。”刘同和又说道:“这场考试的结果并不算理想,叶阳平虽不敢直接和宋柏胤作对,不过考试后这试纸可就没用了,随他揉皱或是撕碎。”

“叶大师修为高深,心眼怎的这般小。”有那么一瞬间,陈衍对鬼街的五位大师的滤镜全部碎了个稀碎。

刘同和笑道:“大师也是人,也有利益得失,也有喜怒哀乐。这黑鬼很早就被姓叶的给收买了,若不是我刻意调查了一番,你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刘先生,那你呢,你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我陈衍不过一将死之人,刘先生为何对在下透露这般多的内情?”

陈衍可不觉知晓如此之多的刘同和会是泛泛之辈,也不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什么足以让刘同和费力拉拢。

“陈大师,何必早早就放弃呢,依山人看,你命数未尽啊。”

刘同和眨眨眼睛,嘴角上扬,似乎从聊天开始到现在才开始贴近他的目的。

“刘先生何意,我这身毛病连陆老神仙都没办法,莫非还有比陆老神仙还要厉害的人物。”陈衍知道刘同和不会无的放矢,但他偏要让刘同和自己说出来,太过主动只会暴露自己的软肋。

“如果说真有呢,”刘同和向陈衍挪了一下屁股,贴近陈衍说道:“陈大师好运气,玉悬真人天宁子道长此刻正在暹罗北。”

“天宁子?”陈衍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暹罗能接触到的道士凤毛麟角。

“哈哈哈,陈大师给我装糊涂呢。一年前你还和道长的徒孙共吃共住,说实在的,若不是你救了那女娃娃一命,恐怕还攀不上这交情呢!”

刘同和这一番话让陈衍终于想起这位道长了,他还记得对方一巴掌把他扇飞好远。那压迫感陈衍至今不想在经历第二次,光是想到那烁烁雷电,就足以让陈衍后脚跟发颤。

“这位……道长当真有法子能救我。”陈衍的眼中有了希望的火光。

“陈大师,等你见了道长,自然就晓得厉害了。”

一说到天宁子道长,刘同和的腰板子也直了不少。

陈衍沉思许久,开口道:“道长可有我要效劳的地方?”

两人同时沉默了。

果然,陈衍知道世界没有人无缘无故对自己好。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便是,自己这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还有利用价值可言。

“陈大师呐,你可知杜新和叶大师输在什么地方吗?”刘同和手指头敲着膝盖,说道:“东吁军以北路军四万精锐借鬼道行军,意欲从后方包抄清迈守军,却在鬼街二十里外整军失踪。”

有人在以鬼街为诱饵,吞吃这四万大军,所以杜新不败也得败,这才是关键。

细思极恐的是,东吁军这一战略十分巧妙,若是四万大军突然出现在暹罗军后方,那足以改写整个暹罗北部的战局。而这一战略竟被隐藏在背后的棋手精确洞悉,并设下了这么一场局。

陈衍这一细想下竟觉得连杜新和叶大师都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再往深处想,之前颂提向陈衍说过鬼街外阴兵异动的事情,会不会就是专门对付这四万大军。

“陈大师,这下您知道天宁子道长的有多大的手腕了吧。”刘同和自嘲道:“似道长这般人物,能看上我等乃是我们的福气,我们哪有拒绝的余地。陈大师呐,你我就如这网上的蜘蛛,会吐丝的站上头,不会吐丝的都裹在蛛网里头。”

莫非这局就是天宁子所设,陈衍对这老道士的实力毫不怀疑。

首先,东吁军遭此一难便再难崛起,日后定当向大顺俯首称臣。而暹罗则更加虚弱,在南洋的话语权进一步削弱,势必也要更倚仗大顺朝。南洋的其余诸国在此役的威慑下想必也对大顺更加恭敬,这场战事的最终受益者只有大顺。

大顺乃道教治国,天宁子的所作所为和大顺绝对脱不了干系,从各方面讲,天宁子和大顺是背后黑手都推敲得起。唯独就是没有证据,没有一个道士在暹罗露过脸,所有的一切都完美地避开了嫌疑。

若真按刘同和所讲,那此人手段实在了得,陈衍不得不佩服。

“陈大师,山人向你保证,绝不存一分害您的意思。你我都是老交情了,山人话就说到这了,剩下的您自己决定。”

刘同和话已说得差不多,这天窗已经开得够亮乎了。

“刘先生,承蒙道长和您看得起我陈衍,衍愿效犬马之劳。”陈衍起身拱手行礼。

“哈哈哈”刘同和将陈衍扶起,说道:“陈大师快起,如此我便对天宁子道长有交代了。你放心,待回去后,天宁子道长便收你为记名弟子,今后你我便以师兄弟相称。”

陈衍的背部突然传来抖动感,背后的鬼匣晃悠了一下,他立马说道:“刘先生,我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去办,若是能回来自然和你去见道长,若是回不来,还请原谅陈某未能守信归来。”

“恕山人冒昧,不知是何事,说不定山人能帮上忙。”刘同和十分热情。

“哎”,陈衍叹息了一声,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最后说道:“我已向师兄投了信书,正欲前往。”

“陈大师呐,没想到你们师门这门秘法竟如此凶险。不如和山人去求见天宁子道长,说不定道长有办法。”

刘同和依旧热情相邀。

陈衍连忙拒绝,他说道:“不是我不信刘先生,实在是隔行如隔山,本门之事还得寻到师兄才算妥当。”

笑话,这关乎性命之事,陈衍可不敢草率。再者,他已经答应了凌先生,凌先生态度这般坚决,说不定韦耐师兄真有法子。

刘同和笃定陈衍寿元远不及此,所以也就没有再强求。

“还请刘先生送我回去,我还得去寻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呢。”

陈衍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他担心陈通那边会有意外。

“哈哈哈,山人早就考虑周全了。放心,那一帮人我都给护下来,这就送你回去。”

刘同和打了个响指,轿子经过了几息的颠簸后突然停住。

掀开帷布,陈衍看见十二斤等人横七竖八躺在了野地中,在一旁放风的陈通见到凭空出现的陈衍呆滞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