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生病及相亲

那以后，窦笑云病了一场。她在医院打了三天的吊针，正好碰上清明节三天小长假，所以谁也不知道她病了。和母亲视频的时候窦笑云也没让母亲看出端倪，她抹上口红，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关掉视频后她就认不住昏昏欲睡，然而又要时刻注意着吊瓶里的药水随时可能流尽。那种时醒时睡的状态折磨着她的神经，头痛欲裂。第三天晚上，同事殷为和男朋友在医院里陪母亲拿药碰到了窦笑云。殷为想着窦笑云是外地人，便主动留下来要陪着她。窦笑云连忙推辞，说已经好了很多，再输一晚液就可以出院了。殷为坚持留下来，直到凌晨23：45分窦笑云输完最后一支液。殷为才满脸疲惫跟着来接她的男朋友回家去。窦笑云满心地过意不去，心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地感谢殷为，把她当可以交心的朋友。可是谁曾想，正是这个她满心以为的“朋友”在几年以后给了她致命的重击。

为了不请假，窦笑云第二天上午就回学校去上课了。然后下午才来办理出院手续。很久以后的某个下午，魏姗和另外两个同事带着神秘的笑容问窦笑云那个清明节怎么生病了，病因是什么，怎么都不和她们说一下，她们应该去探望。

都是一家人，魏姗说。她最喜欢说这句话。已经过了很久的事，窦笑云当然敷衍几句就过去。只是魏姗等人的笑容实在是奇怪，她想起她生病这件事就只有殷为知道而已。她的内心充满了疑问。

接下来的一年，窦笑云开始了相亲。她平时练瑜伽的瑜伽房里一位大姐给窦笑云介绍了一位有过短暂婚史、孩子随妈的男人，第一次见面他就迟到了半小时。窦笑云生平最不喜欢迟到的人，尤其是男人，尤其是要赴约的男人。第一次窦笑云忍了下来，和他吃了饭，知道他是本地公务员。第二次见面，当窦笑云感到餐厅时，打电话给对方，对方说他才上公交车，希望窦笑云等等他。窦笑云挂完电话，拂袖而去，然后再无下文。

第二个相亲对象是魏姗介绍的，这个男人身在单亲家庭，从小跟着妈妈一起生活，经济条件优越，但是父亲身份特殊，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是魏姗提前告诉窦笑云的，冲着这份神秘感，窦笑云和男方见面了。按照约定，窦笑云来到男人小区旁边的公园里，男人倒是先就等在那里了。但是他穿了一套猪肝色的睡衣，胡子没刮，头发稀疏，有一种颓废的艺术家气质。就冲那一套猪肝色睡衣窦笑云在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但是出于礼节，窦笑云没有转身就走。艺术家提出围着公园走一圈，一路上，艺术家投其所好，聊起化学。艺术家说，高中时代化学是学得最不好的科目，除了会一点配炸药的操作，其他全忘了。窦笑云诧异地看着他，他那金丝眼镜片后面细细的眼睛此刻带着笑意看向自己，让窦笑云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窦笑云只知道他在市里的一所大学上班，具体做什么，魏姗没有告诉她，现在她也不打算问了。全程她几乎不主动发话，只是出于礼节性地附和着，希望谈话能突然冷场，然后逃离。可是艺术家却越聊越起劲，他沉浸在自己的高谈阔论里让人无法打断。窦笑云又是那种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想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留下坏印象的脾气，于是此时此刻她就当是为了完成魏姗的任务吧，因为回去她肯定会嘘寒问暖，询问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