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宫里没死过人,她又不是本宫害死的,本宫怕什么。再说了,真正的贵人沾不上晦气,走吧。”
等我赶到的时候,长春宫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没有周宁海说的那般骇人,李贵人一身湖蓝色宫装,表情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三阿哥跪在一旁眼泪鼻涕一把抓,一声声地喊着额娘,听的我都要哭了。
灵堂已经搭设好了,屋内气氛压抑的厉害,守门的侍卫已经撤走了,翠果说皇上皇后都没来过。李氏好歹陪伴皇上小二十年,皇上不仅没露面,连一句话都没留,未免也太过薄情。
李氏一辈子谨小慎微,唯一的过错是听信皇后挑拨,伤了富察氏的龙胎。听说李氏初进王府时,也曾颇受宠爱,彼时年轻貌美,皇上最喜她穿粉色。
后来皇上有了新宠,李氏色衰爱驰。李氏也曾穿着粉色旗装,笨拙的争宠。反被皇上讥讽粉色娇嫩,皇上说宝石蓝、湖蓝更合她身份。李氏听话地穿上了湖蓝色的衣服,可皇上还没看过呢。
我与李氏素无交情,此时却有些悲伤。我想,我肯定不是同情这个蠢女人,我只是被三阿哥感动了吧。我抹去眼角那滴泪,转身去了养心殿,想为痛哭流涕的三阿哥争取点什么。
“皇上,长春宫收拾的很干净,臣妾猜想,李贵人怕损了容貌吓着皇上,才选择割腕这种方式。三阿哥哭的实在可怜,臣妾听着都心疼了。不管怎么说,李贵人对三阿哥是极好的,三阿哥骤然失母,恐承受不住。不如皇上去瞧瞧三阿哥吧,有父亲的关怀,好歹能宽慰三阿哥一二。”
妃嫔自戕是大罪,且皇上与李氏早就情分淡薄,皇上虽不待见李贵人,可三阿哥毕竟是长子,皇上看在三阿哥的面子上,还是去了长春宫,见李贵人最后一面。
或许三阿哥哭的太凄惨,或许是李氏的湖蓝色宫装太耀眼,皇上下旨恢复李氏齐妃位份,以妃位规制下葬。
临近年底,且太后近日情形越来越不好,齐妃葬礼一切从简。翠果被拨去三阿哥身旁伺候,替齐妃陪伴三阿哥。
酝酿了多日,一场大雪笼罩了紫禁城,在这彻骨的三九寒天,太后的精神头反而好了起来。太医战战兢兢的告诉皇上,太后这是回光返照,没几天日子了,捱不过这个年关。
太医们本以为要挨一顿骂,没想到皇上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生死之事非人力所能及,皇上心里知道太医们也已经尽力了,更何况太后这是心病,不是药石能医的。
皇上把自己关在养心殿不吃不喝不见人,两个时辰后冒着风雪去了寿康宫,趁着太后还清醒,母子俩说说最后的体己话。
太后皇上屏退下人,没人知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皇上从寿康宫出来之后,解了皇后的禁足,还下旨把三阿哥寄到了皇后名下,以后三阿哥不仅是皇长子,更是尊贵的嫡子了。
皇后喜获嫡子,六宫觐见恭贺。皇后眼角眉梢都挂着笑,端庄的受着众人或真或假的道喜,我看着皇后那张志得意满的脸,真恨不得上去扒下那张伪善的皮。我终于明白齐妃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自戕了。
定是皇后以三阿哥威逼利诱,皇后定然诱骗齐妃,让齐妃觉得自己拖累了三阿哥,只有齐妃赴死,三阿哥才能洗去污点,养在中宫名下,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
毒妇,这个蛇蝎心肠口蜜腹剑的毒妇,不知不觉中竟有这许多人葬送在她手里,太后定然知晓她的品性,却还是由着她戕害妃嫔残害皇嗣,名义上是为着家族荣耀,实际恐怕是不在意皇上吧。
这么一想,皇帝还真是惨啊,竟被生母嫌弃至此,怪不得性情敏感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