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去港口,姑奶奶?”
“是的,王子。哈伯侯爵夫人的聚会两日之后举行。我想您最迟应当在今日之内决定是否参加。”
“啊啊。姑奶奶显摆人脉的时节到了。”
比约恩点点头,翻开桌上的文件。
那拥有广泛人脉的哈伯侯爵夫人所举办的聚会,以其盛大的排场闻名遐迩。说那里聚集了社交界的各色人物,丝毫不为过。
“那我便回信拒绝了。”
“不。”
正浏览着上次投资案报告的比约恩又抬起头来。
“我要去。”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让菲茨太太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但是王子,您可知,哈伯侯爵夫人……”
“我晓得。她定然邀请了格拉迪斯公主。”
对于哈伯侯爵夫人而言,一场热闹非凡的聚会以及由此引发的种种事端,乃是她晚年最大的乐子。这般的她,绝不可能错过前王储夫妇,这对在社交季中最受瞩目的人物。还有艾尔娜·哈迪。在好事者们的议论中,即便她位居次席,那也是热门人物。
“我斗胆说一句,有诸多嘴巴想要恶意炒作格拉迪斯公主与王子您。”
菲兹太太一脸忧心忡忡。
“大家都这般期待,好不容易给我造一件好事,不也成吗?”
打开笔托盘里放置的钢笔盖子,比约恩神色自若地点点头。
“也给姑奶奶所剩不多的余生送上一份大快乐。哦,当然,您有老毛病,所以应当守着不伤及您心脏的底线。”
“哎呀,王子!”
“哈伯侯爵夫人下了地狱,怕是也会将人脉拓展至撒旦与魔鬼,开办派对。不是吗?”
“不管怎样,对侯爵夫人而言,那都是地狱。”
“姑奶奶没法在天堂过活。充满麻烦的地狱才是侯爵夫人的天堂。”
比约恩微笑着在报告底部签了字。文件中的数字令人满意,姑奶奶的聚会亦是如此,这能为您提供一条轻易捉住小偷的途径。
“我会依照您的命令行事。”
尽管满心困惑,菲茨夫人还是乖乖地领命。
以简短的眼神问候结束对话后,比约恩抽了一支雪茄,走到书房的窗前。阿比特河上今日依旧传来一群练习赛艇的喧闹声。
“疯子们。”
比约恩长长地吐出一口烟,低声咒骂着。
在那野蛮的呼喊声、阳光以及带着水腥味的风中,比约恩想起了他与这个女人的债务关系。何种方式能给您送上最为满意的数字,放松些。
帕维尔比约定的时间更早抵达大公桥前。
这座大桥位于阿比特河的下游,以装饰栏杆的金色铜像以及造型精巧华丽的路灯而闻名。因其是为纪念菲利普二世的胜利所建,故而有了此名,不过多数人都称其为“大公之桥”。毕竟这里是连接大公府邸什维林宫与市区的桥梁。
帕维尔倚在栏杆上,望着艾尔娜即将走来的那条路。除了举办什维林宫活动的时候,此地大体上都人迹罕至,路上空无一人。正因如此,才将此处定为约定地点。
大约在艺术展开幕前的一周,艾尔娜得知自己要来什维林与父亲同住。哈尔迪小姐。近期在社交界与前王储夫妇一同成为热门人物的,这个名字竟然是艾尔娜·哈迪。
从上层社会的朋友那里听闻的有关艾尔娜的流言,个个都被恶意曲解。竟说她是对婚姻买卖盲目痴迷的庸俗妖妇。怕是再没有比这更与艾尔娜不相称的名声了。正因如此,才改变了即刻去找艾尔娜的想法。
社交圈是怎样的所在,间接接触过这个世界的帕维尔心里清楚。可以说,这是一个活在名声里、死在名声里的地方。在伯福德时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关系,可在此处却是贵族家的宠儿与画家。即便展现出亲密的一面,也会引发极大的丑闻。艾尔娜未告知我消息,想必也是这个缘由。
本想着寻个恰当的时机悄悄联系,未曾想竟会在美术展上以那般方式相遇。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那个如孩子般的乡下女孩摇身一变,成为了完美的淑女,这同样令人震惊。
“帕维尔!”
帕维尔凝视着夏日晴朗的天空,被远处传来的熟悉声音所吸引。那张在意料之中的脸庞,艾尔娜正朝他挥手。还有一个或许是女仆的女孩。
帕维尔望着快步走来的艾尔娜,哈哈笑了起来。那日那个完美的女士不知去向,艾尔娜以他所熟悉的乡下少女的模样归来。小碎花连衣裙,满帽子的蝴蝶结与花饰,还有带着些许羞涩、更为清新的微笑。定然是巴登街的姑娘,他的朋友艾尔娜。
两人向彼此靠近,在仅留一步左右的距离时停下。首先伸出手的是艾尔娜。
“今日还要称呼您罗尔先生吗?”
“不。”
帕维尔摇摇头,用力握住艾尔娜伸出的手。
“今日是帕维尔。”
“我的朋友帕维尔?”
望着再次询问的艾尔娜,帕维尔欣然点头。
艾尔娜高兴地笑着,脸上如阳光般灿烂。呆呆望着那张脸,帕维尔的嘴角不知何时也浮现出与艾尔娜相似的笑容。
这才以真实的面目相见,时隔一年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