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时候我还很瘦。”
“这样吧,目前你自己是这个警察局分局里职位最高的领导,你有权选择一个职位比你低很多的下属去陪你溜达一圈完成程序上的‘入职培训’。然后,一直坐在办公室里赏曲看报或上外边浪一浪。”
黄发故意把“职位低很多”的“低”字拖了个长音,就像他把安东尼当成了聋人一般。随即又调侃道。
“根据程序,不论其本身职位高低,只要是当前职位最高者,都有调动军警的权力。实在在列车上被小偷吓怕了,也可以找上四个武装人员端着步枪在路上给您保驾护航呢!”
安东尼似乎过去的记忆恢复了一点,将那个易怒易暴而擅长哭天喊地、自暴自弃的人格暂时赶了出去,就像一只镇定自若却摩拳擦掌的如斫轮老手的猎手猫正面对一只已经吓呆的耗子。他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还是你先讲!你是认得局长?还是只跟局长夫人有关系?”黄发始有些不屑了,对安东尼的人身攻击也同时袭来。
“悉听尊便。”
“鄙人本来不愿摆出一些很世俗的情态,但不论阁下今天是在何处遭受了多大的委屈,有多深重的怨气要释放。我只想问您一个朴素至极甚至有些伤风败俗的问题......”
黄发抢答道:“悉尊听......烯听尊便!”
“请问,您哪里来的勇气对一个刚上任就是警长的年轻人如此的?”
“我可是......”
“你可以走了。”
“凭......?”
“如果我没记错,我现在是这里最高级的官员,对吧?”
“那你也不能这样随意开除警员!”
“那么,我以改革的名义。”安东尼毫无惧色。
“呵呵。我的家业说出来只怕能吓死你!贝洛伯格芙兰宁新区二十五号私有承包矿!”
“是么?”安东尼并没有黄发臆想中的卑躬道歉。
“额......”
“那么,我以改革的名义,在你家实行一下‘改一改’怎样?”
安东尼冷哼一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有调动军警的权力,对吧?”
“你你......你这是在滥......”
“滥用职权,或者是......滥权职用?就像‘悉尊听便’一样?”
“......”
黄发开始有些自卑了,就像一面摔倒的镜子或一杆风雨中的小麦。
“事实上,这里没有一个人滥用职权。毕竟,‘改革’有什么罪呢?国有化有什么错误呢?”
“没......”
“那不就完事了?在场各位给我评评理!”
警局里四五个正在围观的人纷纷放下麻木,上前迅猛而争先恐后地鼓掌,顿时掌声雷鸣。这是他们与这位刚上台的警长做着若有若无的亲昵。也许是厌恶之前那个警长或是现在的黄发,或许是想和安东尼这位新警长打好关系,又或许是黄发就是原先的警长呢?
“既然气氛都到这一步了,那我就得认真执行改革的内容了。来人,用不着开会,记得拿上步枪目标:贝洛伯格芙兰宁新区二十五号私有承包矿!跑步前进!”
“......”
“哥!都是我错了......干爹!都是我错了!!!你别这样啊干爹!!!”
黄发跪地求饶道,并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只不过磕头的声音,在雷鸣般的汹涌掌声所组成的滔天巨浪中沉入大洋深处。
安东尼在此甚至有些忘却了自我,在这警局里、这种魔幻的场景里,这种感觉就像吸毒了一样爽。
这种感觉很特别,这种感觉的本质在漫长的悠悠历史长河中引得无数人不论男女、不分老幼地追捧。祂的影响无处不在,就如感染者中蔓延的病毒、灾难现场鲜艳的烈火。堪称是将全人类作为其眷属的不可名状之外神......不可视的祂的影响早已超越了四位肉眼可见的邪神,祂是唯一侵入并如操纵提线木偶般控制了当权者让当权者的那些拥有科幻武器的中世纪战士为其而战并将人类的世界变成人间炼狱的魔鬼......让祂的信徒们喊出祂响亮而完全无需避讳的圣名吧,叫做——
权力!!!
这是安东尼第一次尝到权力的滋味,他原先的人格在此瓦解,一个崭新的不属于本人操控的傀儡灵魂正在那不可名状之物的魔掌中酝酿,直到将这个可怜人彻底变为掌中玩物,再将他彻底捏碎!因为权力的瘾,是戒不掉的。
“我似乎并不应当做这个警长的,这样一来,我与黄发没有任何区别啊......我当时怎么了,是魔怔了吗?言谈竟然越来越疯狂......”
那个擅长哭天喊地、自暴自弃的在失忆后形成的懦弱思想重占上风,真是一件令人欣慰的好事。
“同志,没事的,你起来吧,下回别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