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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德蒙德承诺的威姆齐送到了黑炉酒馆内，可海达却高兴不起来。

一个小时前，黄金大麦酒厂的人将五桶桶陈不过三年的威姆齐送到了酒馆，闻风而来的老饕们转瞬间就将黑炉酒馆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直接将几个来酒馆定制武器的猎爪给吓跑了。

同样被吓坏的，还有温的姐姐马琳。

昨天，马琳和她的母亲在海达的劝说下，终于同意了让马琳接手温的酒保工作。

这个正式上班第一天的姑娘显然没见过如此复杂的场面，面对如此之多群情激愤的酒客，已经不能开口解释的马琳被吓得眼泪直落。

海达不得不出面把人都给轰走，黑炉酒馆只卖大麦酒，这些刚送来的威姆齐是她一个人的私藏。

海达的安慰让马琳稍稍安下心来，这位看似不好招惹的老板比表面上要好相处很多。

木桶中的威姆齐还没灌装，海达就得到了一个噩耗。

冰凌酒馆的老板哈特穆特不知从哪听来了消息，亲自跑来了黑炉酒馆。

“我出的是双倍价格！”

哈特穆特穿着一身精致金银色丝绸薄长衫，站在柜台前激动地唾沫横飞。

但下一秒，在海达冰冷目光的扫视下，这个瘦弱的汉子立刻就怂了。

海达留恋不舍的目光停留在酒馆内的五个大木桶上，她哀叹说道，

“只能给你一桶。”

“一桶也好，一桶也好。”哈特穆特赶忙答应下来。

海达不得不答应他，毕竟黑炉酒馆前两天能正常营业，全靠布林迪丝这个熟手帮忙。

那个勤快的女孩是哈特穆特雇佣的长工，海达欠他一个人情。

哈特穆特像是拿着一团烫手的焦炭一般把一袋金橡木放在柜台上，生怕海达反悔。

接着，他开始吃力地将一桶威姆齐抱起来，准备放到酒馆外的马车上。

“多兰，你帮哈特穆特把酒搬到马车上，送他回冰凌酒馆。”

海达决定帮人帮到底，冰凌酒馆虽然也在商业区，但天已经彻底黑下来，难保不会有酒鬼为了这桶外城已经为数不多的威姆齐做出出格举动。

多兰听到喊话后知后觉站起，他轻松帮哈特穆特把酒抬到无蓬马车上。

一路上，哈特穆特都在和多兰套近乎，多兰只是怔怔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流，没有任何回应。

他在想加雷斯去教堂报道后的生活。

冰凌酒馆在炉乡和商帮的交界处附近，这附近的码头工人很多，行商更多。

到处都是载着租来的马车，和将满载的货物运往码头的北方人，以及每个街道上都能看见的炉户祭祀。

炉乡最近不知为何在交界带附近安排了许多红袍人，有小道消息称炉乡近期正在和商帮谈判，具体的内容未知。

“进去歇一会吧。”哈特穆特招呼多兰进入酒馆，然后叫上两个酒保开始灌装威姆齐。

多兰之前在威尔夫酒馆干过几个月酒保，他清楚这些酒桶之后还要收回，酒桶炙烤后还可以用于桶陈下一批威姆齐。

冰凌酒馆比多兰想象的还要大，面积至少是黑炉酒馆的三倍。

叫嚷声和各种各样的复杂气味飘荡在整座建筑内，多兰坐到在柜台前的高脚蹬上。

“还是桦树汁吗？”柜台后的瘦弱少女轻笑问道。

多兰看着布林迪丝微微点头，这个女孩在黑炉酒馆帮过几天忙。

两人不算熟悉，不过作为一个经年的酒保，她已经记住了多兰的喜好。

酒馆内爆发出响彻的欢呼声，酒鬼们都在庆祝哈特穆特为他们带来了目前外城几乎唯一的一桶威姆齐。

多兰孤寂一人坐在高脚凳上，对身后的欢乐不闻不问。

…………

托斯滕拿着最后一瓶威姆齐走在商业区的街道上，他穿着一身简单的棉质短衣，左小臂已经被一个铁制夹板和绷带固定，整个人醉醺醺的。

自从格奥尔那晚来到家中后，他就整日把自己溺在酒里，他遵从格奥尔的指示尽量不出门。

两个家仆不敢招惹喝多的托斯滕，已经告假回家，他只能让邻居的家仆每日送餐上门。

家中的威姆齐已经被他喝光了，托斯滕嗜酒成瘾，今天不得不出到外城找酒喝。

他不敢找其他祭祀借酒，生怕被人问出他和“背叛者”布兰德交手的细节。

托斯滕迈着摇晃的步伐，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黑炉酒馆附近，他远远望着酒馆内忙碌的少女马琳，眼神愈发阴翳。

饮下一大口威姆齐后，托斯滕收回目光，迈着颤颤悠悠的步伐继续往前走去。

…………

冰凌酒馆内，热闹不断。

“哈特穆特，给我留两瓶威姆齐，老东西说他‘看见’你搞到了一桶。”

一道磁性十足的男士嗓音从门前传来，这人还未进酒馆就已经对冰凌酒馆的老板大声喊道。

可哈特姆特刚把这桶威姆齐带到酒馆内没多久，酒馆内正是上人的时候，只进不出。

这人是怎么知道冰凌酒馆刚好有一桶威姆齐的？

这个熟悉的嗓音让冰凌酒馆内的一些常客眉头微皱，他们率先放下酒杯，不安地看向酒馆大门的位置。

一个戴着白色羊绒毛线帽的男人走进酒馆，他披着羊皮短袖穿着羊皮长裤，浑身上下都穿着不被炉乡所容忍的羊制衣物。

而后，酒馆内的众人一看见他踏进酒馆便立刻噤声，不敢多言语，像是看见了灾星。

哈特穆特也放下了正在灌装的玻璃瓶，他抬起头看着这人眼睛微眯。

“接着喝啊，看我干嘛。”

磁性十足的嗓音从男人薄唇中传出，他约莫40出头，长着一张长脸，脖子上的肌肉粗大，五官却小，正笑着走向柜台，对众人投来的目光丝毫不在意。

零星的酒杯碰撞声响起，一些胆大的酒鬼们不再关注这人。

哈特穆特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老东西”是谁，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缓了下来，至少现在看来他没惹出什么乱子，也不像是要来闹事的。

这个有着一副尖下颌的男人来到柜台前，他舒舒服服地坐在了高脚凳上，拍下一枚铜砧咧嘴笑道，

“一杯桦树汁。”

布林迪丝沉默着给他上了满满一大杯桦树汁后，便离开了柜台后方，似乎对他避之不及。

酒馆内的众人发觉这个男人只是来酒馆喝上一杯，看似没别的目的，酒馆内也就再度热闹起来。

坐在柜台前的多兰对酒馆内的一切都恍若未闻，他的内心里只有麻木。

托斯滕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可多兰还是高兴不起来。

他看着杯底桦树汁倒影的面容，又想起了温。

多兰把杯子举起，饮尽了最后一点桦树汁。

他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喝桦树汁了。

坐在多兰身旁的男人也给自己灌了满满一大口桦树汁。

“好酸啊。”

“好甜啊。”

两人同时开口，对这完全一样的桦树汁给出了截然相反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