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
他听人说城门开了,来了个大官,带了好多粮食。
这人刚来,就直奔重症区,听起来就是一个干实事的。所以他想来冒险试一试,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
少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挣开摁着他的衙差,扑到了她跟前。
自小习武,寇韫的反应自然比一般人快,在少年抱住她的大腿之前,往后撤了一大步。
“有事便说,”倒不用给她行这么大礼。
蒋章跟他手下人一样,也是个嘴巴急的,抢先一步站起来,凑到她面前。
“将军,这臭小子是从向梁来的,他娘染了病,他天天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偷汤药。”
“我没有偷药......”
一听到向梁这两个字,寇韫的眉心下意识地一抽,目光不自觉冷了下去,却又在听完蒋章的话后,拧起了眉头。
“染病了为什么不给治?”
出乎意料,她没有将重点放在“向梁”上,蒋章呆滞了一会儿,才僵硬地回道,“这,下官这不,寻思这臭小子有可能是细作......”
少年急了,脸上的肉都在颤抖,红着脸冲他吼道,“我没有偷药,我不是向梁来的,我也不是细作!”
这个狗官满口谎言,他就偷偷拿了一回药渣,被他说成天天偷药,他也不是向梁人,更不是什么细作。先是故意不给母亲治病,如今还在大人面前如此诬陷他,当真歹毒。
寇韫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蒋章,语气已有了些愠怒,“蒋大人,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证据,只是认为他有细作的可能,便要直接放任他娘病重不治?”
她军中的规矩都是不杀俘虏,就算要杀,也是干脆地头点地,哪来的不杀还虐的道理?
更何况,他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少年就是细作,就擅自拒绝医治。作为父母官,冷眼旁观百姓受灾,这人简直荒唐至极。
终于来了个明事理的,少年知道他这下真的抓住了救命稻草,双腿一屈重重地跪在她面前。
“大人,求你,救救我阿娘吧,她快不行了……”
少年的衣服看着很糙,在地上磨得破了好几处,还沾上了不少泥巴,但那张小脸却格外的干净,通红的眼眶里含着泪。
寇韫看得心头狠狠一揪。
“将军,您可别忘了,镇西侯就是被向梁人给坑害的,这些个肮脏东西如何能让他们活着。”
蒋章不死心,还在试图说服她,甚至搬出了寇展。
没想到,她听了反倒笑出声来,“亏得蒋大人还替我记着呢。”
接着话锋一转,“既然是细作,那更得活着审。”
蒋章的表情僵了又僵,她这话一出,他便完全没有办法反驳了。
“将军……”
“寇家军听着,都给我好好看紧了,在场的细作,一个都不许让阎王爷收走,等我慢慢来审。”
“是!”
军人的声音犹如龙鸣狮吼,震得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颤。而在那之后,他们心头对死亡的恐慌焦虑竟都神奇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冉冉升起的希望。
“如此,蒋大人满意了吗?”
寇韫戴着面巾,犀利的目光中透露出不容拒绝的威严。
蒋章搓着汗湿了的手,也不管她看没看见,就冲着她讨好地笑了笑,“听,听将军安排。”
语毕,领着手下,识相地自己忙去了。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他知道再待下去,这位就真要发火了。
少年自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泪水忍不住地疯狂往外涌,颤抖着身子跟她连声道谢。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得跟个花猫一样。”
寇韫给他拿了一条熏过药的布巾,递到他面前,“蒙上吧,多好的体格子也不能乱来,你还得照顾你娘呢。”
“能不能走了?”
“能!”
少年东一下西一下地抹掉眼泪,手脚并用自己站了起来。
“先拿了药回去,晚些我让大夫过去给你娘看看。”
“好!”
“将军,我叫……”
寇韫转身便走,一心想着,得好好查查这个蒋章。
身后的少年又说了一句什么,她没有留意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