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辫儿:“这你们也管呐?你们的娘走了,我就不兴找个伴儿呀?”
那秉孝:“爹,咱这家……”
那秉忠拦住那秉孝的话头:“兴,兴!爹呀,不知您老是咋打算的?”
那小辫儿:“咋打算?先这么搭伙乐呵着,只要她愿意,我就娶到家来,啥时愿意,我啥时候……娶……”
那秉忠:“秉孝呵,你看看,你看看,我说啥来着?整整的!”
那秉孝:“爹呀……”
那小辫儿睡着了,打着鼾声。
那秉忠和那秉孝互相看看。
那秉孝:“哥,你说,摊上这么个老不正经的爹,可咋整啊?”
二人扔下那小辫儿向厅外走。那秉忠想了一下,说:
“这个家可不能叫爹祸祸了。”
周妈进来,一看那小辫儿睡着了,喊那秉忠和那秉孝:
“哎,你们俩就让老爷子睡椅子上啊?——扶他屋里睡去!”
月光进窗。
姜雨萍躺在炕上,饭桌还没撤去,桌上残杯剩菜。
菊叶儿回来了,进屋一看,很惊讶:“娘,你喝酒啦!”
姜雨萍无力地坐起来。
菊叶儿:“你咋还喝酒了?”
姜雨萍:“唉,娘心里憋闷……菊叶儿,你真看不起娘吗?”
“娘,你喝多了,你睡吧。”菊叶儿要收拾桌子。
“我现在谁也不在乎了,就在乎你呀……”姜雨萍眼泪巴嚓的,“娘这辈子就这样了,菊叶儿,你可别象娘这祥啊……娘命苦,娘认了,娘宁可把你的苦也都吃了,咽了,只要你能过上好日子……”她到底忍不住,大哭起来,“天呐,我咋是这样的命啊……”
菊叶儿一把搂住娘,也哭:“娘啊……”
月光如霜,槐枝虬影轻摇……
十七够警官忙的
天还是亮了
那小辫儿和几个茶客在喝茶。
一大鼓艺人在唱《打登州》:
“……罗八爷白袍银铠素霜甲,
白马银枪粉装成。
一杆枪连挑隋营三十六阵,
杀败了老杨林四十八万的飞虎兵……”
窗外传来一阵警哨声。
人们向窗外看去——
一群警察持枪抡棍地跑过。
一茶客:“又抓人了!”
一茶客:“这又是抓共产党吧?”
一茶客问那小辫儿:“那爷,您见多识广,这共产党是咋回事儿呀?”
那小辫儿鼻子扬上天:“君子不党。”
一茶客好象明白:“共产党在南方闹得蝎虎,和国民党一块儿,要打倒军阀,打倒欺负咱中国的外国人……”
一条小胡同里,谢崇民正往家走。
一个人低头走来,与谢崇民擦肩而过时,那人低声说了句:
“牡丹有几朵?”
谢崇民稍稍一愣,答道:
“朵朵都成双。”
那人往谢崇民手里塞了一个小纸团,头也不回地走去。
谢崇民展开纸团,纸条上写着:“有叛徒,速离奉赴哈”。
那人就是陈老板。
到了那个小四合院门口,陈老板向院里走,恰好苏中仁从院里出来。
苏中仁胡子拉茬,精神委靡,一见陈老板,问:
“陈老板,你看见田园没?”,
陈老板摇头,仍向院里走。
苏中仁:“就是一个女学生,她总来找我……”
陈老板停住身,沉沉地说:
“苏先生,也许,你再也见不着她了。”
苏中仁直愣神儿:“不会吧?”
陈老板往院里走。
苏中仁追上去,很窘涩地:“陈老板,不好意思,我这两天手头紧,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陈老板犹豫了一下。
苏中仁有些乞求了,点头哈腰,双手合什:“过两天就还,一定还!”
陈老板掏出几枚银元,递给苏中仁。
苏中仁:“谢谢!谢谢!”匆匆地走了。
陈老板回头看他,双眉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