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说江叔叔为了救我,掏空了家底?”凌天十分激动,他盯着江二娘的眼睛,好像要从中找出答案。
“额……”江二娘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连连否认,“没有没有,大柱家现在好着呢,你放心。”
“好什么?”凌天反问道。
“每天桌上连一点荤腥都见不到;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连给人坐的椅子都只有两张,剩下一个人还要站着;住在离村子老远的山上,每天上下都要走又远又难走的山路;
他的女儿为了省钱,每天等到十二点半去打饭,吃着别人都不要的剩饭剩菜;为了那区区一块钱,宁愿跑回宿舍拿筷子,都不愿意在饭堂里买;一个含苞待放的青春期女孩,每天穿的衣服只有一件校服。”
凌天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情激愤,挥舞着双手,宣泄着心中的愤懑。
“奶奶你告诉我,这叫好吗?”凌天哽咽道。
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凌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也许,他也把自己当成了江家人吧。
凌天擦了擦眼泪,心中生出一丝愧疚,“对不起啊,奶奶,我太激动了,你别在意。”
江二娘目光柔和,眼角湿润,还沉浸在凌天声情并茂的话语中。
她怎么也想不到前一秒还温文儒雅的俊秀少年,下一秒就变成声泪俱下的控诉者,向她,向这个村子,向这个帝国,向这方天地控诉着江大柱一家人生活得有多凄惨。
过了好一会儿,江二娘才缓过神来,嘴里喃喃道:“没事……没事,我理解你的心情。”
“奶奶,我就要离开这里。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这背后的事情,不然我会难受一辈子的。”凌天再次恳求,目光真诚地注视着江二娘。
“好吧,本来大柱是不让我说出去的。”江二娘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娓娓道来,“当时,大柱抱着受伤的你来找我,求我救救你。我把了你的脉,说你病很奇怪,我救不了,要送到县城的医院去。”
“他立马回家拿出了所有的积蓄。我劝他,这是惠惠上大学的学费,为了你一个陌生人不值得,而且也不一定能够救得回来。大柱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哪怕砸锅卖铁都要把你救回来。”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江二娘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大柱是个很好的人,他给他的女儿惠惠,攒了很久的学费,就想着有朝一日能离开这个山沟沟。惠惠也说,考上大学,一定要带爸爸去大城市里治病。”
“他真是个很好的人。”江二娘反复念叨着。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二话不说拿出自己女儿宝贵的学费,他真是个很好的人。”
凌天已经说不出话了,连表情都没有了。
他像一根木头一样,立在路边,一动也不动,眼神无光,像是失了魂。
“你也别太在意,大柱说了,他会赚回来的,他不是一个失信的人。”江二娘宽慰凌天。
这时,一个衣着鲜艳,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她喜笑颜开,眉眼之间都是笑意。
“哎呦!二娘怎么还没回去啊?你辛苦了一晚,给我们村长家接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老江头明天还要专门杀头猪,请你吃饭呢!”
中年妇女眉飞色舞,走起路来简直要飞了一样,脖子上的金链子甩来甩去。
“这是大柱捡回来的?”
她先是看了一眼凌天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羡意,但往下一瞥,瞧见凌天如此寒酸的衣着,整个人更加得意了。
“是啊阿美,他就要走了,我跟他聊聊天呢。”
“哦……”江阿美围着凌天转了一圈,啧啧地说:“长是长得挺好看的,但是跟我们家儿子比还是不行啊。人靠衣装,穿着这么破烂,别人都看不起的。”
“年轻人嘛,没什么的。”江二娘说。
江阿美凑到江二娘耳边,悄悄地问:“大柱是不是把全部积蓄拿去救这穷小子了?”
“哎呀,没有的事,你听岔啦。”江二娘推开江阿美,把头扭到一边。
“我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