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舟依旧波澜不惊,神色平静。
章崧叹了口气,坦言道:“这一次圣上被俘,败因之一就在六道堂。其实老夫早就欣赏你的才能,可惜你始终不愿为我所用,老夫才只能袖手,听任赵季再三陷害于你。”
宁远舟垂眸,道:“相国如此坦诚,无非是想恩威并施,可宁某早已厌倦朝中倾轧,且因入狱身患沉疴,是以难当相国之重托。”
章崧看到宁远舟依旧不愿意答应,只好阐明利害,道:“宁远舟啊,你可知道,那丹阳王乃圣上亲弟,野心勃勃,一直试图掌控朝政,这一次虽然答应担任迎帝使前往安国,但谁又知道他的真正想法,万一他是想要置圣上于死地,意图争取大位,到那时你们六道堂可就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宁远舟端着茶盏的手终于微微一颤,丹阳王是何人他自然知道,先帝亲子,梧国天子亲弟,这位亲王自幼便以聪慧俊朗著称,在先帝朝是最被看好的皇子,却因种种缘由未能继承大统。
朝中党争倾轧,如今梧帝被俘,丹阳王自然就成了继位的最佳人选,所以他为了继位,最好的做法便是坐实了六道堂通敌叛国致使圣上蒙尘的罪名,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打击章崧的势力,让六道堂在他手里发挥不了作用,还能为他承继大统做准备,一举两得。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宁远舟和章崧的目的一致,前者为了自己的兄弟,后者为了自己的利益。
“怎么样?宁堂主,考虑得如何了?”章崧看着宁远舟,目光如炬,仿佛已经将他看透。
“章崧,你错了,我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愿闻其详。”
“我可以选择和丹阳王合作,只要他愿意帮我天道兄弟正名,我愿意为他做事,毕竟圣上死活,与我无关。”
章崧终于变了脸色,“难道你要做那乱臣贼子?宁远舟,你蒙圣上大恩委任你为六道堂堂主,竟然不思回报,反倒投向丹阳王,你对得起你义父宋堂主的在天之灵吗?”
“其一,我做六道堂堂主是凭我的能力,其二,圣上受小人蛊惑致使我六道堂死的死伤的伤,如此行事,不配圣德天子,我宁远舟自不会效忠于他,其三,相国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难道你真的忠于圣上,老老实实的想做个忠臣吗?”
宁远舟三条理由说得章崧无法开口,只见章崧缓缓鼓掌道:“洞见如烛!现在老夫越来越觉得当初不该选赵季去执掌六道堂了。”
章崧叹了口气,端正姿容,站起身来,正对着宁远舟,“好吧,若我放弃威胁,仅仅以一个普通梧国百姓的身份请求你此次跟随丹阳王入安将圣上救回,你可愿意?圣上是我梧国天子,不可久居在外,你我身为梧国子民,当竭尽全力将天子迎回...”
章崧的意思宁远舟已经听清楚了,只有从安国将梧帝救回,才能证明六道堂的忠贞英勇,洗刷自身冤屈,大白于天下,不然的话,无论他臣服于丹阳王还是其他,世人都会认为六道堂是国之大奸,永远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宁远舟闭目沉思着,良久,他轻轻的舒了口气,睁开眼睛,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再无游移,“去。”
章崧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将茶斟满,递给宁远舟,“宁堂主请满饮此杯。”
宁远舟没有犹豫,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尽管这里面有控制他的毒药‘一旬千机’。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宁堂主,合作愉快。”章崧抚须轻笑一声,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对于宁远舟来说,六道堂就是他的软肋,而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好控制多了。
不知为何章崧突然想到了谢南州,这个人有软肋吗?他不知道,不过他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软肋,届时...
......
“说,你是谁?”
任如意剑尖轻抖,挑开越先生的斗篷,出乎意料的,斗篷之下露出一张陌生女子的脸。
越先生大受打击,脸色灰败地坐倒在地,道:“您故意诱我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