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我还敢说不知道?”姚小妹毫不畏惧地回答。
“你还敢顶嘴!你要下人送情书就是图谋不轨,你迟迟不画画耽误了生意就该受重罚。”胡蝶顾不得姚小妹是自家人,又有刚才对肖自丽的愤怒作底,对众家丁命令道,“来人哪,罚她三十大板。”
胡蝶的话音未落,华子良向众家丁使了个眼色。众家丁齐刷刷地冲到姚小妹的面前,将她按倒在条凳上,举起大板欲打。
就在这时,华相公大声喊道:“住手!板下留人。”
众家丁立刻放下手中的大板,松开姚小妹。她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
华相公从座椅上站起来,急忙走到胡蝶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哀求说:“爹,娘,恕孩儿不孝,是我没管好堂客。要罚就罚我吧。”
胡蝶听了,心中怒火又起,对华相公训斥道:“你说的也不错,堂客不佳,丈夫有责。但责任主要在你堂客,你要代她受罚,也算理所当然,罪有应得。这样吧,罚你十大板,少罚你堂客十大板。来人哪,用刑!”
华相公不再多言,等候替堂客挨那十大板。
众家丁毫不顾忌,将华相公按倒在条凳上,举起大板,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在华相公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遭受这样的重打。板子一板一板地落在他身上,他痛得呀呀直叫,左右躲闪。
众家丁打完这十大板,胡蝶紧接着喊道:“罚淑贞二十大板!”
众家丁又将姚小妹按倒在条凳上,举起大板欲打。
就在这时,华二公大声喊道:“且慢,板下留人!”
众家丁停住手脚,放开姚小妹。
华二公从座椅上站起来,王尔丽还没来得及拦住他,他便迅速地跪倒在胡蝶面前,央求说:“爹,娘,请听孩儿一言。人们常说,兄弟犹如手足。老弟有难,兄长必助。淑贞是相公的堂客,帮淑贞就是帮相公。我请求替淑贞受罚,请爹娘成全。”
华成福深感意外,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但是,他又一想,既然有人替姚淑贞受罚,那也好。因为姚淑贞出身于富家,在娘家时娇生惯养,她爹娘视她为掌上明珠,哪曾受过这般重刑。要是真地把她打坏了,今后不好向她爹娘交代不说,往后怎样靠她画印花画呢?想到这里,他果断地说:“行。你作为兄长,甘愿替人受罚,也算符合道理。好,我成全你。罚你十大板,再少罚淑贞十大板。来人哪,用刑!”
华二公昂首挺胸,大步走到条凳边,干净利索地卧倒在条凳上,等候挨那十大板。
众家丁举起大板,朝着华二公的屁股狠狠地打着,打得他呻吟不止。
他替人受罚,而且他替的人是他的弟媳妇,王尔丽心里不但不为他的助人行动感到自豪,反而是吃醋难忍,但她还是忍着那股酸劲,装出一副十分体贴的样子喊道:“别打!别打!”
众家丁打完十大板,胡蝶抢先喊道:“听着,大家听好了。再也不许其他人讲情替淑贞受罚。刚才我说要罚她三十大板的,现在只剩下十大板了。这十大板无论如何也得由她自己亲自受罚。我要让她知道她耽误我华家生意的后果,我也要让她想个清楚她图谋不轨的下场。来人哪,用刑!”
“不!那是强加给我的罪名。我不服,我不服!”姚小妹愤愤不平地抗议。
众家丁再一次将姚小妹按倒在条凳上,由不得她如何挣扎抗议,举起大板,朝她的身上无情地打下去,她痛得本能地抽搐着,但她没有发出半点呻吟声。
众家丁对她用完刑后,华成福厉声厉色地说:“淑贞,你听好了,限你半个月之内画出一幅画来,不得有误!”然后对众人说,“好了,议事完毕!”
众人散去,姚小妹一瘸一拐地朝昏迷在地的肖自丽走去。她蹲下身,用手轻轻摇曳着肖自丽,嘴里轻轻地喊道:“肖妹,肖妹。你醒醒,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姚大姐。”
肖自丽是叫也叫不醒,姚小妹潸然泪下。她抬起肖自丽那只被砍断手指的手来看,那断指仍然淌着鲜血。想到肖自丽为她办事竟落得如此不幸,她心如刀绞,暗自抽噎着,火速地从她的内衣上扯下一条布,细心地为肖自丽包扎起来。
十指连心,包扎断指引起的疼痛传到了肖自丽的心里。她眉头紧锁,不禁轻轻哼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是姚小妹蹲在她身边,她泣不成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细声细语地告诉姚小妹详情。
姚小妹这才知道事情的经过,更是内疚不已,十分抱歉:“肖妹,让你吃苦了,我真是对不住你。”
肖自丽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十分自责:“姚大姐,我没有把事情做好,对不起的该是我。请姚大姐见谅。”
“哪里的话。肖妹,别这么说了。来,慢慢站起来,我扶你回房去。我去给你弄点药。”
肖自丽点点头。姚小妹扶着她步履蹒跚地朝她的卧房走去。
王尔丽跟随华二公回到自己的卧房,他手摸着受伤的屁股,慢慢腾腾地坐在了座椅上。她刚才的那股酸劲不但没有半点消失,反而有增无减。他的屁股刚落在座椅上,她的嘴巴就唠叨开了:“好啊,二公,你今儿算是大义凛然,出尽了风头。”
“堂客,此话怎讲?”他冷不防被她说得莫名其妙。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你当着大家的面替人受罚,那还不算是出风头吗?”
“堂客,我哪曾这么想过。我不是说得很明白吗?我只是想帮相公。如若他的堂客被打坏了,他会伤心地赖在家里,不再外出和我跑市场,那样,我只得一个人去跑市场了。因此,我帮他也等于是帮我自己啊。”他刚才受了那十大板,这时,疼痛仍然在身。尽管她把事情往歪理说,他还是忍着痛耐心地解释着。
“你说得好听。相公的堂客有相公帮,关你什么事?”她心里对此事耿耿于怀。
“相公不是帮了她吗?”
“那他还可以帮嘛,帮她挨完那三十大板。”
“那可好了。他要是挨完那三十大板,那不也把身子打坏了去?今后你老公我真地只能单打独斗地去跑市场了,那才叫出风头嘞。”他竟不免挑逗起她来。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她搜肠刮肚地想了又想,因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回应他,只得说:“要是换了是我,我被罚了三十大板,你会有相公的那般慷慨吗?有相公的那般勇敢吗?”
“哪能没有呢?我为了相公不是那般慷慨那般勇敢了吗?”
“当然,你为了别人可以是那样。我是问你,为了我,你能那样吗?我看,那就不见得了。”
“何以见得?”
“你那样做哪里是为了相公,你那是为了他堂客。为他堂客献殷勤罢了。”她绕着圈子说了半天,到这时候才把她吃醋的实话说了出来。
“说哪里话,堂客。我即使有那个色,也没有那个胆啊。有你在,我哪敢啊。”
“量你不敢。你如若有非分之想,到时候看我怎么揪掉你的脑壳!”她说着话,嘴角露出一丝耻笑,接着又说,“唉,二公,叫我说啊,你不敢有非分之想这暂且不说,可那相公的堂客是不是有非分之想?”
“此话怎讲?是不是她对我有非分之想?”他瞠目结舌,十分不解。
“你别自作多情,净想美事。”
“那你说,她是对谁有非分之想呢?”
“肯定不是你,也不是大哥,更谈不上相公了。你没听到娘说她图谋不轨吗?”(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