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算大诚心哪,就得有大动作。像从前那样,上武陵山去敬菩萨。别人都说,武陵山的菩萨最灵。”刘妨书把他的诡计展开到了高点,但还没有到达顶点。
“是啊,武陵山的菩萨最灵。从前,有的人家里死了人,结果一上武陵山敬菩萨,那死了的人又活过来了。”刘子午把故事说得活灵活现,就好像是他家里从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刘妨书心里暗暗赞赏刘子午这个奴才的本事,刘子午竟然把死人都说活了。同时,刘妨书还认为,火候已到,这时正是他该把他的诡计推向顶点的好时候。于是,他鼓动说:“武陵山的菩萨是灵,但要看敬菩萨的人的心诚不诚。如果敬菩萨时送的大洋多,那菩萨才会灵。”
“妨爷,”刘之福心里弄不明白,有话要说,“以往我们敬菩萨时,只是焚香烧纸点蜡烛磕头作揖送祭品,从来就没有听说送大洋的啊。”
“以往的情况是以往的情况,而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你不知道吗?”刘妨书听见刘之福跟他抬杠,很不高兴。
刘子午听得出刘之福的话是什么意思,那意思是不想送大洋。他也看得明白刘妨书的脸色,那脸色与大洋息息相关。他便迎合主子说:“现在是大难当头,死神降临,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敬菩萨了。”
“管家的话说得对。现在是特殊情况,现在是要保命的特殊情况,”刘妨书心里明白,如果不把眼前这两个人的思想说通,又怎么能让他们去煽动别人呢?刘子午是他的管家,自然不需他多费口舌,但刘之福呢?虽说刘之福是他的临时工,但刘之福却不像他的管家那样贴心贴腹,他必得多费点口舌才能说通刘之福。况且,一旦说通了刘之福,刘之福的煽动性会比管家更强,“是保命要紧还是保钱要紧?”
“当然是保命要紧。如果没有了命,那要钱干什么?”刘子午振振有词地说。
刘之福不动声色。
刘妨书见状,心中直患急,但还是耐着性子,心中泛起不说通刘之福不罢休的决心。良久,没有看见刘之福动嘴唇,便直截了当地问将起来:“刘之福啊,你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吧?”
都点名道姓了,紧闭嘴巴恐怕是不行了。刘之福鼓动了几下嘴巴,终于集聚起力气打开了嘴巴:“那也不是。”
刘妨书听见了话语,心里稍感轻松,但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于是,笑了笑又怂恿说:“我相信你不是,你也应该相信我也不是。我这次也要去敬菩萨,我打算给庙里送一百大洋。之福啊,你呢?你准备送多少?”
一百大洋是一个临时工半年的工钱啊。刘妨书刚才又问上了脸,该怎么回答呢?刘之福再次陷入尴尬。
刚刚被打开了的嘴巴怎么又闭上了?刘妨书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但决心已定,得让刘之福表明态度,这次得用一个激将的话撬开刘之福的嘴巴:“之福啊,你也送一百大洋吧。”
“妨爷,”刘之福不得不开口了,“我哪能跟你比啊。”
“算了吧。你虽说不能跟我比,但你送一百大洋还是没有问题的。”刘妨书又撬开了刘之福的嘴巴之后,轻松地说。
“对,之福没有问题。”刘子午又抓住机会附和说,“之福兄,给菩萨送一百大洋就能保住你家两口人的性命,这还是划得来的。”
“划得来是划得来,”刘之福没有说出反对的话,“我是手头一下子拿钱不出呀。”
“唔,我想起来了,你的钱是买刘树人的稻田时用了吧?”刘妨书口气随和地说。
“嗯。”刘之福点头说。
“那就少送一点吧。我想,实在是没有钱那就少送一点,菩萨也不会责怪。不过,送得太少了,菩萨是不会保人性命的。”
“那你说,至少要送多少菩萨才能保人性命呢?”刘之福直到这时才表现出对性命的关切。
“我想,至少一个人十块大洋吧。”刘妨书溜着眼珠子说。
“这我还是拿不出啊。”刘之福伤心地说。
“拿不出?”刘妨书惊讶地问道,然后转问刘子午,“管家,你拿不拿得出?”
刘子午睁大眼睛,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好了。为了感动菩萨,我们要多邀一些人去。你们两个,钱不够不要紧。如果你们能多邀一个人去,我给你们一块大洋,但你们一定得对别人说清楚:为了感动菩萨,为了请菩萨保住大家的性命,大家一定得给菩萨送大洋,每人送十块大洋,一块都不得少。”刘妨书生怕眼前这两个人没有听清楚或者没有听明白或者会搞错,把他自己的意思又总结性地说了一遍。
“好,妨爷真好。为我们想得周到。妨爷,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能邀得十个人去,那我自己就可以不用掏大洋了?”刘子午满心欢喜地说。
“对,你说得对。如果你能邀得十一个人去,那你不只是不掏一块大洋,你还能得到一块大洋嘞,”刘妨书进一步提示说,“之福啊,你能邀多少人去啊?”
“我,我心里无数。”刘之福答道。
“无数?无数是好事。天上的星星是无数的,无数就说明很多,是不是?”刘妨书牵强附会强拉硬扯,言下之意就是硬要刘之福煽动人们去武陵山敬菩萨,“我希望你得的大洋比管家得的多。”
“好,”刘子午对刘妨书的意思有了大致的理解,因此,心里并不因主子说他少得大洋而不高兴,反而大大咧咧地怂恿说,“之福兄,预祝你多得大洋。”
“多得大洋是好,”刘之福坦然地说,“可是,事情还没有开始啊。”
“明儿就开始邀人,后儿大清早在辖神岗集合,像以往那样,集体去敬菩萨。”
“可是……”刘之福心里还有顾虑。
“之福啊,你哪里有那么多的可是啊?是不是不想得大洋?”刘妨书心里厌烦刘之福的瞻前怕后,但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还是耐着性子进一步试问。
“不是。我是想说,现在去武陵山敬菩萨,路上的情况与以往大不一样了。”刘之福眉头紧皱地说。
刘妨书没有听明白这句话,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路上很乱,经常有强人出没。”刘之福将担心的事说了出来。
“强人?强人也是人。我还没有看见比我强的人嘞!”刘妨书盛气凌人地说。
“对,谁会比我们妨爷强。”刘子午谄媚地说。
“即使有,我们也不会怕。我刚才说的集体去敬菩萨,就是考虑了这种情况。即使遇到强人,我们人多力量大。再说,我让弟兄们都带着短枪去。”
“好,妨爷高明。”刘子午奉承说。
刘之福再也无二话可说。
第三十七章才知瘟疫至,又遇匪情生;
恰似当年父,欲帮乡里人。
(本章大意:胡庭仁发现自己的稻子出现怪现象,去问刘树人什么原因。刘树人看了自己的稻子,只有当初点播的稻子抵抗力强,其它几个人的稻子都出现怪现象。刘之福说是稻瘟疫,石门县因为稻瘟疫还死了人,应该拿大洋去武陵山敬菩萨。刘树人与刘清用去桃源师范找人解救,无果而回。徐福来找到刘树人,秘密派龚慧成去太浮山寻找民x联军师长郭仁派兵去骆驼峰救人,派刘树人去骆驼峰助阵。
为了救乡亲们,刘树人的爹刘原清曾经与刘之任闯县衙门,进专署,跑省城。刘树人就像他爹当年那样,做好红旗,与龚慧成分头驱马前行。)
“汪汪,汪汪,汪汪……”那条大黄狗又在刘树人屋外禾场里叫开了。
刘瑞之手里拿着正在纳的鞋垫底,从横屋门里走出来,对着狗叫的方向看过去,笑容可掬地说:“呀,是仁姑丫来了呀。”
“啊,瑞之呀。”胡家塆的胡庭仁应声说道。
“仁姑丫,你好久都没有过来了,你看,连我们的狗都不认得你了。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呀?”(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