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茗一口气说完,情绪到平静了许多。手中的丝线也劈好了,便拿了个竹绷子,将一匹青色的官缎绷上去。
阿萌见状又凑过去看,只听香茗说:“那之后我就想着,我已无牵无挂,又身无长处。索性与针线做伴儿吧,这辈子若是能研究透这针线之道,也不算白活。”
“针线之道?”这个词香茗已经说了两遍了,阿萌总觉玄而又玄,故有此问。
“蜜合色掺些蜜黄色便能体现出花芯子的由浅至深,劈丝线时指甲不许太长,否则就要把丝线刮毛刮花。裁剪时要注意身体弧度,不然做出来的衣服便不熨帖,这就是针线之道。越从细微处体会、试验越觉得自己知晓的甚少,同一种针法不断的摸索总能学会新的技巧。”香茗认真的解释,在青缎上用黑线绣了个轮廓出来。
阿萌听得似懂非懂,问道:“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道吗?”
“自然是有的,针线有针线之道,庖厨有庖厨之道,木匠有木工之道。我听人家说,木匠里有个极善木工的人,还写了一本《鲁班书》呢。政有政道,商有商道,农有农道,郡主也该有自己的道。”
“自己的道?那我的道是什么呢?”阿萌见此,倒有些沉思。
香茗见她皱着眉头,笑道:“不拘于是什么啊?各个时期的道也不同,比如我小的时候,和我娘找到爹,一家三口过快乐的日子,就是我的道。我为之奋斗许久,后来发现我爹枉为人夫、人父。便放下了,改投针线之道。”
阿萌见一时想不通,便放下不想,准备待闲时写信问问山为,道士先生比她博学些,许是能有很好的道。故又问道:“这样说来,香茗很小的时候就来了我家,那为何我的衣裳不曾有这样好的花样子?”
此话一出,香茗马上笑成一团,崔嬷嬷也乐不可支。阿萌一头雾水,又问道:“算一算,约莫是我两三岁的时候吧?”
崔嬷嬷笑着说:“郡主可别冤枉了香茗,原是长公主不让香茗给你绣花儿的。香茗进了咱们府里,着实感激长公主,因着有一身刺绣的本事,就给小郡主做了双虎头鞋。那虎头扎的活灵活现,郡主喜欢的不得了。有一日长公主带着郡主去陈副将家里吃席,将郡主放在床上,只一时没看到,就见郡主扒了鞋子,用嘴咬着那虎头,怎么都不肯放下来。”
阿萌:“啊?”腾的红了脸,一扭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