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一摸就是一手毛,定眼一看,好在是腿毛。
当把那条压在身上毛腿推开,远离程处默的“吐气如兰”,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感觉身体没有什么异样,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要是发生点古道热肠的事情,那特么一世英名可就毁在这儿了。
等没了后股之忧,商慎才惊觉脑袋的疼痛,跟快要裂开一样。
他看着地上的酒坛,忽然瞪大了眼睛,哪个蠢货把自己藏在房间里那瓶甲醇可能超标的头道酒都给找出来喝了!
造孽啊!
他看着在床上和坐榻上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横流的程处默、李崇义和秦怀玉,却惊讶地没有看到长孙冲的身影。
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薛道玄远远望见便迎了上来,开口便给他解释了疑惑,“齐国公的公子说今日齐国公出征,他要赶回长安相送,故而早起,让贫道转告你一声。”
商慎点了点头,礼节十足地略带歉然道:“昨夜有些荒唐吵闹,给观主添麻烦了。”
薛道玄按着他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笑意十足,“诶!你这是哪里话,贫道高兴还来不及呢!”
商慎笑了笑,“那观主先忙,弟子先下去洗漱,顺便再给这几个老爷做点吃的。”
“辛苦你了。”
望着商慎转身离去的背影,薛道玄的脸上写满了欣慰和开怀。
他原本想着,商慎能够将这几位给招待伺候好了,让他们满意而归就是大幸。
谁知道商慎居然有本事,跟这几位在长安都可以横着走的纨绔同桌而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这样的人,是玄真观的道士,是他薛道玄的弟子,莫不是真的天尊庇佑?
他抬头看着头顶的树枝,不知何时,竟然开出了一朵小花。
春天,看来真的要到了啊!
伙房中,今日观中人的早饭早就已经做好了。
失去了商慎的伙房,就像是失去了耶路撒冷的西方,再无半点生趣。
只不过这些观中道士哀叹也好,去找观主求情也罢,薛道玄如今也舍不得让这位天尊再去伙房劳累。
当然,此刻这般情形除外。
走进伙房,商慎便将伙房里其余几个人暂时赶了出去,倒不是怕他们偷学自己的技术,而是这些东西是给程处默他们吃的,万一被有心人弄点什么东西进去,把这几个二代吃出问题来,那自己就得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一边忙活着,他一边想着,果然长孙冲昨晚是带着点任务来的。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要来才临时安排的任务,还是先有任务再决定要来的。
更何况,商慎有些不理解,长孙冲问他那几个问题,是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在疑惑的同时,他也有几分感慨。
昨夜那个酒,他可是亲眼看着长孙冲跟他们一起喝下去的,对方能够在这般大醉之下早起,这家教还真不是盖的。
带着这些奇奇怪怪的遐思,商慎做好了四大碗清汤面条,精心调味,佐以味精,再加上一把脆嫩生绿的葱花,用托盘装上,端到了房间里。
程处默可以确认,自己是被香醒的。
而后那面条是怎么进的自己肚子,他都已经忘了。
只记得满口生鲜,一碗面条加上汤进了肚子,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
有了昨夜的沙盘之事打底,李崇义等人也都彻底放下了那点家世带来的傲气,将商慎当做了可以进入他们那个圈子的同龄人。
飞檐之下,静室之中,四个少年郎,慵懒地,姿态各异地坐着。
吃完面条的他们,一人端着一碗面汤,望着窗外的桃花三两枝,慢慢喝着,感受着酒后肠胃的滋润。
那种惬意,那种松弛,那种独属于少年郎的憧憬和展望,让四人都很沉醉。
所以,对冒昧前来打破这难得氛围的人,四个人都很愤怒。
作为当事人的商慎在愤怒之余,还多了些懵逼,还特么真有人学着程咬金,叫自己去给他家做饭啊?
“走,我倒要看看,是哪家人这么厉害!”
李崇义第一个站起身来,神色十分不善,就像是宿醉还未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