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毫不拖泥带水,亦没有半分惨叫声。
脱落的门牙不偏不倚卧在了刘改凤发箍上,牙上还裹着丝丝血痕。
不出意外的,受了一脚的田翠芬,宛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凑近观瞧,人已经昏死过去。
“......”周遭之人尽皆傻眼。
“阿姐,我刚使的力道,好像大了一些。”苏曦无疑是乖巧的,知道做错了事,第一时间要找人担着。
“无妨。”苏柒并没有侧过身,但是妹妹依然清晰的知晓,姐姐此刻有在微笑。
“走,进去看看,许九究竟怎么了。”
苏曦莞尔,挽起姐姐的藕臂,并肩来在了不知何因一夕之间变得枯瘦如柴的许九身旁。
“人...还活着。”秀眉深蹙的苏柒,看着奄奄一息的许九,极不理解这个令人羞恼头痛的小色狼,怎么就搞成了这般模样。
“活着,就好。”苏曦嫣红的唇角,挂上了一抹醉人的笑。
“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惜男姗姗来迟,素雅的裙衫沾染着点点风尘,清丽绝俗的容颜也凭添了几分倦意。
款步走过人群,低眉瞥了眼晕厥在地的田淑芬,眸子里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她很清楚,人,一定是小女儿打的。
她更清楚,女儿动了手,就有非打不可的理由。
因此,苏惜男望向周遭之人的淡然眼神,好似在告知大家
------我的女儿,何错之有?
“娘,您快来看。”苏曦拉住母亲的手,将人让进了家中。
当苏惜男见到瘦骨嶙峋的许九,舒柔的眉头逐渐凝重。
“小柒,带上家中所有细软,去九里镜请贾大夫。”
“嗯。”苏柒点头,转身欲走。
小女儿苏曦却是忧心忡忡:
“娘,贾大方他能行嘛,许九哥的病症如此严重...”
“要不然...我和阿姐一起去桃花渡将祁巫祝请过来吧。”
“传闻祁巫祝的本领可大了。”
“不仅能祈福祥顺丰年,逆时雨息涝旱,还能弥灾兵远罪疾呢。”
“如果银两足够,娘当然愿意请巫祝大人过来了,毕竟大人的弟子就在这里,不是麽,海婆婆?”轻抚女儿额头的苏惜男,突然间将目光落在了海婆子身上。
海婆子神色一僵,眼神有些闪躲,跟着犹犹豫豫的回道:
“这...撑船渡海煞是费时,一往一返怕是最少也要两日...”
“至于...银两不足的问题...倒是好说,好说。”
“就怕九娃娃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依我之见,还是先将贾大夫找来,如果贾大夫束手无策,届时,我亲自去找仙师好了。”
街坊们顿起唏嘘,难怪海婆婆预言到了飞鱼精会夜袭渔村,原来声名远扬的巫祝大人竟然是她的师父。
“婆婆言之有理。”
苏惜男微微一笑,不再直视信口开河的海婆子。
“柒儿,还不快去快回。”
苏柒毫无迟疑,转身便走。
大女儿走后没多久,苏惜男从袖中取出半截归途里信手掐下的芦苇,继而从墙角破旧的土瓮舀了半瓢水,轻含一口,来在了许九身侧。
慢条斯理的将芦苇一端噙在了许九嘴巴中。
孩子接连两日滴水未进,若再不喂他喝上一口,渴都要渴死了。
“哇...原来还能这样子呀。”苏曦深感惊讶。
“哼,浪荡不羁的女人,可不就是会伤风败俗麽。”
刘改凤敢阴阳怪气,完全是因为苏惜男露面了而已。
苏曦回首,明眸微眯:
“心脏之人,所见皆是龌龊。”
“曦儿,熬些小米粥来。”
“好哒。”
苏曦不再理会刘改凤,蹦蹦跳跳的出了石屋,只是尚未走出多远,忽听身后又传来了一阵惊呼。
“快看!大家伙快看!”
“天上!看天上!”
“天上?有什么嘛?”
苏曦凝眉微扬俏首,眼前除却白云蓝天、一轮朝阳及残月之影,分明再无它物。
旋转脚尖再看...
小小的嘴巴却是越张越大了...
“人?”
“是人!”
“他们...居然在天上飞耶~”
“乘着葫芦踩着剑,还有一簇红嫣嫣的千叶莲!”
“好眼!”隔壁王大妈冲苏曦竖起了大拇哥。
“谢谢。”苏曦开心的笑了,就是爱听赞美之言。
“娘,您快出来呀,他们朝村子这边飞过来了!”
深知小女儿目力惊人的苏惜男,听闻碧空之上有人御剑飞行,早已来在了屋外。
望着划天而来的三位修者,近日里方才泛起涟漪的心湖,不禁翻起了暗涌。
苏惜男微凛着的神情,随着一记吐纳缓缓松懈下来,平和的告诫道:
“曦儿,慎言。”
苏曦露出了一个古灵精怪的表情。
“哦,知道了娘亲。”
恰逢此刻,险被猴爷汲取干净一身精元神蕴的许九,面带苦相逐渐苏醒。
“淦...猴爷呀猴爷,你就不能节制一点?”
“呼——”独角山魈心满意足的吁了一口气,懒散道:
“嗨,咱们爷们儿谁跟谁,就这,猴爷都搂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