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刘遵的挑拨之计,不过士兵倒真的是周抚派来的。
原来刘遵在让乐道融去找郭舒之前,还派假扮的朝廷使者去了武昌。
两地相距甚近,周抚自然不敢对朝廷的使者怠慢。
使者开口就问郭舒在何处,又说朝廷已经准备调甘卓到建康,让郭舒接任梁州刺史之位,都督梁州诸军事。
周抚勃然大怒,他半路上匆忙回防,已经对甘卓心生不满,图的就是王敦许诺让他当梁州刺史。现在朝廷派来使者,当然是王敦已经完成了清君侧,把持了大局。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周抚神情中充满敌意,正想上前质问。荀灌在一旁隐约觉察出了不对劲。她出身名门,从小喜欢舞刀弄剑,但对朝廷的混乱和行事鄙陋也有所熟知。
譬如募兵制度。规定上,军府募兵是有正规流程的,需要先经朝廷发出募兵命令或许可,然后地方的招募者再用虎符、符信或诏书等凭证进行招募。
但战事一旦紧迫,往往就事急从简,大部分时候完全不需要虎符,只要持节就可以。
而在远离建康的州郡,地方自行募兵的情况更是约定俗成。
更关键的是:王敦自己就有矫诏之举,谁能确保眼前这名使者是真是假?
荀灌将周抚拉至一旁,低声问道:“夫君可曾认得此人,若是大将军派来的使者,理应是夫君熟悉之人。”
周抚也冷静下来,确实有其他势力暗中搅局的可能。
不过建康文武百官人数众多,他不可能全都认识。贸然盘问使者的来历,也不合礼节。
他决定先派人安排好使者的住宿,保护好其安危,俗称软禁。再派出一队士兵,到夏口处试探郭舒。
郭舒在鹦鹉洲战败给刘遵的联军,如果他再出点力的话,到时郭舒人没了,梁州刺史自然轮到他来当。
联军方面,刘遵手抓着两颗核桃,不停地在手上转来转去。他在船板上从悠然自得等到了有点焦躁。
“我都望穿秋水望眼欲穿了,你们怎么还没打起来。赶紧给我血流成河啊,内讧也要热身的吗?!”
他深知王敦必定在赶回武昌的途中,虽然逆流而上费时更久,但时间依然非常紧迫。还有湘州的一万多叛军呢,江陵说不定也会派兵过来。
“要是不行那就强攻一波,到时祖纳应该也到了。”
就在刘遵准备下令的时候,前方探子回报,说郭舒的人把周抚派去的士兵歼灭了。
刘遵大叫一声“好!”,马上下令让丰祁等再次赶往战场。原来丰祁和夏侯亮撤退到其他隐蔽之处,就等叛军内讧再杀个回马枪。
主力战舰也提速驶向夏口。
秦康依旧战意高昂,他听此情报,又想带兵直接去攻打武昌。刘遵心想,以后北伐的时候也有这么积极就好了。
他缓缓对秦康说:“督尉求战之心我能理解,但上兵伐谋,此时攻打武昌,只会让周抚和郭舒重新连成一线,那就前功尽弃了。”
“如今之道是先取夏口,这就等同于断了王敦一臂。消耗叛军的人数,比强攻一座武昌城更好!”
秦康思考片刻,也觉得这策略让人信服。联军还要顾及襄阳城的安危,以防刘曜趁机南下。
就算攻下武昌,也只有烧杀抢掠一遍就走的时间,那就不是出兵的初衷了。于是他又问如今该如何进军。
“自然是助周抚一臂之力!”
两个时辰后,联军的舰队再次抵达前线时,丰祁的抢滩队伍已经又从隐蔽之地回到岸上,发起了火攻。
他们在假装撤退时将易燃物放于木推车中,藏在田间,此刻正是派上用场之时。
刘遵等船舰没有靠近夏口,而是卡住周抚派来的水师。
夏口城水路遭到周抚的中型船只进攻,大概二十余艘;地面又火势蔓延,烟雾弥漫,很难分清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