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八章 千乘事败(2 / 2)李治大帝首页

长孙冲用食指指着自己道:“父亲?你说我父亲他会保我?”

长孙询懒洋洋地,眯着双眸盯着对面的长孙冲,拖长了尾音道:“尔为其子,血脉相连,利益相关。他不保你,保谁?”

“可是…”一想到适才父亲长孙无忌的态度,长孙冲眉头皱得更紧,懊恼地拍了下面前的案几。许是用的力气太大,这一掌拍下去,只震得案几上的茶果点心和酒壶刚狼作响,差点没摔地上去。引得外面的客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屏风这边儿。

更有酒肆伙计过来,隔着屏风问是怎么回事。长孙询挥了挥手道:“无事,不必诧异惊惶!”伙计得了他这话,方才放心离去。

长孙冲忽然惊觉地问道:“你说,适才我等言语,外头可有壁脚?”长孙询一笑,掕起面前的酒壶,一面哗哗地往自己酒樽中添酒,一面挑着漂亮的眉宇,无所谓地说道:“听去了又如何?不过是些庶民白衣罢了,还能将你一个太尉府的儿郎如何?”

言毕,击掌三下,吩咐店主,招来了在酒肆卖唱的琵琶女和舞姬。谁料想长孙冲见此情景,竟嚯地从席子上站起身,烦烦地道了声告辞!说罢,也不管长孙询在后面如何唤他,径直赌气拂袖而去。

长孙冲沮丧地往赵国公官邸而去,一路上心里揣测长孙询的立场和心思。这长孙询是想撂挑子,再度回到皇帝那边吗?听他今日这口气,竟无半分为我,为关陇命运着急,反而幸灾乐祸满嘴都是风凉话。

倘若他真是首鼠两端,求个进退自如的话…长孙冲猛地甩了甩头,心烦意乱不去想,继续往府邸走去。

酒肆这边儿,长孙询见他赌气走了,嘴角却牵起一抹不易被人发现的冷弧,心里满是嘲讽。这时,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进了雅间,见长孙蔷躬身揖礼,压低了声音问道:“大郎,要告知曾四郎吗?”

长孙询道:“当然,这是顶重要的情报,得尽快告知陛下!”

那仆人应了声“诺”便退出了屏风雅间。长孙询不傻,自去岁十月,他假意应允长孙冲,以皇帝心腹之便,替关陇士族监视皇帝起,就隐隐感觉得出自小就将他视为亲兄弟,心腹的李治对他起了疑心而且处处对他设防。这让长孙询心里委屈却无法向李治申诉。

这年正月初二,长孙询被皇帝陛下调回长安,吩咐他在家好好休养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上山谒见天子,更没机会澄清自己。

更有传言说,那封皇帝陛下给闵昌邑的密信之所以被泄露,落到长孙冲的手里,就是他长孙询从中作梗所致。尽管后来,曾荣找到他说,陛下要他上山一趟,让长孙询有了自我申诉的机会,但当天快马前往终南山的路上便听说泾河的河坝塌陷,造成暴雨山洪的消息。硬是切断了他在李治面前自证清白的机会,后听说山洪暴发差点没把皇帝淹死在山上的消息,更唬地他惶惶不可终日。

他与李治从小一起长大,这位皇帝表兄的性格他再熟悉不过。知晓不论是谁,一旦不幸被他所猜忌,终生便再难取信他了。越是得到他恩宠信任最多的人,被猜忌后生路就越窄,甚至没有!

可即使如此,长孙询依旧想试一试,找机会争取李治的再度信任。而自以为是的长孙冲,却无意间给了他这机会,他如何也不会错过的。

唯有继续向李治提供有价值的情报,勉强做一次自我清白吧。然而,让长孙询怎么也未曾料到的是,他的这项送上门的情报竟与长孙顺德,赵明达的首级,同时同刻摆在了李治的案几上。

说来,长孙顺德和赵世达这两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地混迹几十年,早已是政坛老手。为人多疑多诈。现下又仗着长孙无忌和自己的门第,功劳,当上了泽州的使君和别驾,更是发誓要看好了褚遂良的这块儿风水宝地,谁都别想打泽州的算盘。

事实也如此!

就像闵昌邑信中所说那般,起初,他们对他的到来和所说的目的,就是一副完全不信的态度。尤其是文官出身的赵世达,更是滑溜地跟泥鳅似的。不但在谈话间,时不时打岔,王顾左右而言他。摆明着告诉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还派人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在接到长孙冲从京城让人送来的密信后,赵世达竟收买了刺客去客栈放了一把火,想要趁乱杀了闵昌邑这天子派来的使者钦差。

经历过洪灾,并在赈灾抗洪过程中,调查出是长孙无忌父子为弑君所谋的李治,在看了闵昌邑的这封密信后,便绝了这十多年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放弃采取继续隐蔽自己与关陇士族暗斗的打算。

他即刻密令曾荣,安排在泽州的影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手段,神鬼不觉地取了长孙顺德和赵世达的首级,快马送回长安。

听罢曾荣一番禀报后,李治面如冰霜,心下不禁冷笑。长孙询,你的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吧!以为,将长孙冲的底细和阴谋算计都告诉朕,朕就会依旧信任你,将你视为心腹?真是可笑!

这时,耳畔传来曾荣的话语声,一如既往的请示:“陛下”李治瞬了他一眼,吩咐伺候在侧的给使皇甫顺道:“即刻传旨下去,于两仪殿廷议,五品以上臣公必须到场!”神色冷峻,威严。

皇甫顺领命而去。

“陛下,长孙郎君他…”

李治冷冷道:“不必理会!继续盯着他就是!”言毕,他又吩咐司掌皇帝出行肩撵车驾的内臣,让他准备自己前往两仪殿的肩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