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名这等大事原本应该家中长辈来做,如今少爷大刺刺的代劳了,还叫人家不要推辞,如此老辣霸道,真不愧是洪门谢铁犁的关门弟子。
肖致谦心中暗暗嘀咕,脸上却不露痕迹:“少爷这主意好,钱财首饰都是身外之物,唯有这名字是独一无二,旁人想抢也抢不走的。”
此时窗外的琥珀已经完成了绣活,正在喝羊羹,摇摇两只辫子,一张小脸粉嫩可人,相比初见那一晚的茫然无助,现在她脸上才有了些小孩子的生机。
“你说……我们把琥珀买下来可好?”沈嘉木看着窗外,突然问道。
肖致谦几乎就要点头称好了,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妥:“少爷,如果琥珀小姐只是个平常丫头,花多少钱咱都能买,可是,她在薄家地位特殊,既不是小姐也不是丫头,她母亲又还键在,咱们是把她娘俩分开买还是一起买呢?这也不好开口啊。”
沈嘉木瞬间就冷静下来,命令自己收拾起怜悯心:“你说的对,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当日她是跟着你进来的,今天晚上,还是你,送她回去吧。”
……
是夜,南院破天荒的亮起了灯。
灯光忽明忽暗,把沈少爷的身影拖在地上。
琥珀低着头,盯着那影子一会儿变大一会变小。
“琥珀你抬起头来。”
她心跳的厉害,怕他不让自己回家,又不敢不听话,一点点仰起脸来看着他
大少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因为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钱妈妈说你要回去?”
她不明白这小事怎么又犯了大少爷的忌讳了,不敢吭声,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说话!”
他咬着牙,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她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少爷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沈嘉木突然不说话了,即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过了很久才转身离开,留下琥珀站在那里不知该走还是留。
过了半晌,钱妈妈从卧房走出来,把一个金戒指塞进她手里,嘴里说:“这是少爷送你的,他说,你就不用去告别了,小肖先生会送你回家。”
琥珀大喜,乖乖牵着钱氏的手,走出了南院门才仰起脸来告别,钱氏心中不舍,蹲下身子来摸摸她的头发:“少爷是个面硬心软的性子,他给你的东西要收好,以后你遇到了难事要想着来找钱妈妈。”琥珀听得似懂非懂,一脸郑重的把那只金戒指收进贴身的小口袋里,眼见肖致谦站在回廊前等她,这才开始小跑,不过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到底还是个孩子,想着能回家见阿娘就忍不住了,钱氏擦擦眼角,再回头,沈嘉木的卧房已经熄了灯。
今晚天上有云,月光时暗时明。
沈嘉木坐在琥珀的小床上,身边是那套借给她穿的绸衣,已经被叠的整整齐齐的,上面还放着一方丝帕。
他抖开那手帕,被血染过的地方巧妙的绣了朵小花。
她年纪尚小,手工拙略,比不得外面买的绣品华丽无瑕,可是,他仍觉得可爱,有种朴素的美在里面。
门外响起脚步声,有人匆匆推门进来……
鸿泰捧着双手,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兴奋:“琥珀你看,我抓住了好几只……”
看到房里只有沈嘉木一人,他愣住,缓缓松开手:“少爷,琥珀姑娘……去哪儿了?”
小小的萤火虫从他手缝里飞出来,一闪一闪,四下散去,一会儿工夫,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