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打算以后自己去外面摆摊卖水果吗？”

在昏暗的灯光下，距离的概念被尽可能地模糊，很远也可以变得很近，很近也可以变得很远。

“也不是吧。”

玻璃杯的碰撞，像风吹起的铃铛，在嘈杂的人群中转瞬即逝。

阿飞坐在我的对面，我们侧对着酒馆中央的舞台。

“只是……暂时的逃避。”

阿飞望了我一眼，然后举起酒杯仰头喝下。

“说老实话，我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找我。”

“是啊，因为我的胆子很小嘛。”

我低着头，看着杯中摇晃的酒水，斑斓的光线安静地沉积在底部。

“那倒不是。”

随着鼓点的响起，乐队开始了新的演奏。

我不得不将身体前倾，屏气凝神去听阿飞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胆子挺大的。”

阿飞笑着看着我：“你还忘不了她吗？”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扭过头，闪躲迎面而来的眼神：“说不上忘不忘吧……”

阿飞拿起酒杯在我的面前晃了晃：“其实我觉得忘记的话会更轻松一些噢。”

“你知道的，有些人是忘不掉的。”

阿飞放下空空的酒杯，手指轻轻地敲着木头桌子：“你啊，总是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种话。”

“很神奇吧？”

“什么？”

“这个世界上，原来会有人这么相似。”

阿飞握着酒杯的手一顿，他转过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笑了笑，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下，麦芽的香味还来不及弥漫，穿肠过肚的就只有淡淡的苦涩。

“说的话、语气、神态、动作，有时候，我真的会很恍惚，到底谁是谁。”

当乐曲结束，在下一首响起之前的短暂空隙：

阿飞没有再给我倒酒，只是坐在对面默默地望着我。

“确实很神奇，就像小说里面的狗血剧情一样。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真的很难想象会第二次遇见……一模一样的人。”

“该说你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

幸运吗？

重新见到了那个最初的她、那个忘不掉的她，鲜活地站在我的面前，触手可及，好像一切都变得可以继续了下去，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些遗憾也有了弥补的可能。

不幸吗？

无论多么相似，但终究是另外一个人。想要去逃避，想要去忽略，可又清楚深刻地明白现实是什么。遗憾从来都没有弥补的机会，错过了就只能继续错过，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自欺欺人。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要继续和她相处下去吗？”

“如果可以的话，就当一个好朋友吧。”

“她知道吗？”

我低下了头，想要逃到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可偏偏这一次的间奏这么地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