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眼尖的出声呼喊起来,四五十号人乌泱泱地跪在台阶下,上扬的笑脸像要咧到耳根,低垂的眼眸却已沉到下颌,朝着江宁齐齐拜去。
江宁抖了抖被染成暗红色的道袍,随手将一面玄色旗子收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从人群让出的缝隙中穿过,来到趴在母亲尸体上的女孩面前。
听着那压着嗓子的呜咽声,望着那比哭都难看的笑脸,江宁伸手抓了片雪搓净双手,摸了摸关囡囡的脑袋,语气温和地说道。
“孩子,不用再笑了,哭吧,从今以后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以后再也没人能强迫你。”
“你们也是”,江宁转过身来吼道,“从今以后,你们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再也没有人收什么喜税,哀税!”
“不用管什么狗屁兵家,官家,还是大齐,只要有我江宁在,以后大齐的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怒就怒!!!”
女孩的恸哭声从身后响起,一声高过一声,仿佛要把从出生时就积攒的委屈,和未来还未经受过的痛苦,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
如同一团火星点燃了整片林子的枯枝,哭声一点点蔓延了出去,直到响遍整个萧山县!
那直冲云霄的悲泣声,似将笼罩天际的整片阴云冲散,青天白日重新探出身子,照耀在满城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破旧茅草屋上。
江宁聆听着满城的哭泣声,怀中一面巴掌大小的玄色旗子正发出道道幽光,被他运转法力死死压住。
之前和兵家做过一场后,江宁不愿再生波折,索性不再入城住镇,一路上餐风宿露,躲避在荒野中,沿着地图向幽都赶去。
但偏僻小镇上卖的地图又能多准,走了半个多月,江宁已是彻底迷路了,无奈只能折回刚刚经过的一处县城中。
站在城墙外,江宁运转驱神诀,清晰地感应到了那笼罩全城的阵法,他举起霜寒剑,阵法上现出了一道通行的豁口,试了几次,确定能凭借兵家的武器自由出入时,他才放心的走入县城中。
望着整个镇子的人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容,他心中了然,这里大概收的就是哀税。
从集市上买了份更详细的地图后,江宁住进了城中唯一的客栈中,准备好好休息一番。
大清早被一连串的犬吠声吵醒后,等他赶到时,就看到了那令人目眦欲裂的一幕。
看着眼前哭晕过去的女孩,他不由得地轻叹一气,环臂将她轻轻抱起。
早有机灵的找来了两床草帘子,将那女妇的尸体卷好,让几个人扛起,跟上了江宁,自己跑去前面往女孩家中引路。
“军爷,多亏您为全县除恶,只是这么大的事,县衙里怕是已经有人往郡上报去了,双拳难敌四手,您不如避避风头再做打算。”
江宁望向身前那瘦猴似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那宅子里的人都被我杀尽了,里面的吃食你们尽可取用,银子也可以随便拿,但是金子和珠宝就不要动了,那些东西不好处理,有人问,就把所有事情推到我的头上,我会替你们去幽都讨个说法的。”
“这孩子就由你们照顾了,如果少了半根头发……”
还没等那瘦猴男人回话,怀里的女孩突然抓紧江宁的衣袖。
“爹,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