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中的这个布衣读书人自然是朱垂文了,他自打伤愈之后便让云炉禅师将他和薛直一起送到此处。
当然,在伤愈之前也免不了去纠缠着易九安一番,说着让她和自己一起下山之类的话。有一次把她惹急了,还重重地赏了朱垂文一脚。
之后朱垂文就拿着那把点星,跑到云炉禅师那儿讨个公道,那表情别说多幽怨了,不过云炉禅师没搭理他,还赏了他不少的白眼。
在这偏远的山村呆了三年,如今的朱垂文身上似乎多了些这山野间的烟火气,少了些在九幽谷中生出的出尘气质,就连那一对星眸,也比往日淡了些光彩,看着就跟一个普通的村民没什么区别。
此时的他刚刚从学堂回来,准备着午饭。
“九旒。”
一个精瘦的黄毛青年扛着一头硕大的野猪走了进来。
“看来子义今日收获颇丰啊!”
朱垂文看着眼前这个陪着自己在这地方呆了三年的兄弟笑道。
“那是,难不成整日都吃些蔬果?还不得开开荤。马上我就把畜生跟分了,然后你捡上几块儿好肉去村东头的老王头那儿换些酒来,咱俩这五脏庙可是好久没尝到酒滋味儿了。”
薛直收起了那杆一直拿在手中的虎头戟,换成了一把有些古朴的腰刀,一边切着猪肉,一边说道。
朱垂文眼神复杂,但还是平淡地说了声“好”,也就静静地看着薛直分猪。
不多时,那头野猪便被分割完毕,朱垂文提着一块猪前腿笑道:
“啧啧啧,子义要是早说你有这手段我们就该去开家肉铺,说不定这全村首家富户就是我们啦。”
“行了,快去换酒,就别取笑我了。”
“得嘞,那午饭就靠你了。”
朱垂文,拎着猪肉向着村东走去。
走在这条已经走了三年的田间路上,朱垂文还是在某一瞬间有了些置身于梦境中的感觉。
“难道至今仍未习惯?”
他自嘲道。
“我曾沉醉不知归路,我曾梦醒怒坠深渊,我”
朱垂文哼着自己编的曲,不多时就来到了村东。
一个须发老头儿皆白的老头儿正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看见朱垂文过来,便让他坐着一旁,平淡道:
“怎么,先生,又馋酒了?”
“对啊,老先生。近日腹内酒虫作祟,实在是让我片刻都不得好过啊。”
朱垂文一屁股坐在老王头旁边,将猪腿递给老头身旁站着的半大子:
“去,把这猪腿给你爷爷拿回去,然后给我拿上两坛好酒。”
那子费力的接过猪腿,然后望着屋里跑去。
“孙子,拿那左边儿的啊!”
老王头朝着孙子的背影喊道,然后回头对着朱垂文骂道:
“看看我孙子都被你这教书先生给教坏了。”
“我看这孩子就挺好,多懂得尊师重道啊。”
朱垂文笑道。
“先生,一转眼你来这儿也三年了。”
老王头拾起一节不知道哪来的枯枝,突然感叹道。
朱垂文不语,老王头接着说道:
“记得一开始你来到这村里,背着把剑身后还跟着那拿着巨大兵器的薛子,也不知道多么威风。当时啊,村里的人都说你们这俩后生都是成大事的人,但在我老王的眼里可不是这样。”
“怎么?老先生觉得我俩不行?”
朱垂文问道。
“也不是说你们不行,只是你们身上的土腥气太淡了,一个个跟那些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姐一般,但是现在咱老汉再看你们就很好。”
老王头站了起来,走到院中那颗已经枯死的老柿子树旁,笑容温和:
“人就跟这树一样,地方有多大,人的心气儿就得有多大,不然啊,就是能结再多的果子,也会慢慢地枯死。”
朱垂文点了点头,却又听见老人的呵呵呵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