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那便不可替人证作答,也不可中途插话。”秦世英脸色沉了下来。紧接着,他又问肖剑,“人犯因何不同意?”
肖剑眼神扫过一班衙役,说道,“诸位公差已是人证,若再由公差行杖刑,恐有偏私,陆某的意思是让官军行刑,否则插一次嘴,陆某掌掴一次也可。”
这个要求明显不合堂审的规矩,但对方的质疑似乎又有些道理。秦世英一时委决不下,拿眼睛瞧向孙元化,又瞧向张可大,二人端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似乎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又看看其他上官,也同样如此。其实也难怪,这里孙元化官职最大,他不说话,谁又能说什么呢?
秦世英看了一圈,似乎一无所获,实际上他已然明白,孙元化在此事上是默许的。明白了这一点,他便朝向徐真如说道,“二者你选一个吧!”
徐真如不停摇着的纸扇缓了下来,摸着山羊胡想了想,转过头嘴唇微微开阖以极低的声音同柳二老爷说道,“掴一次十两。”
柳二老爷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以同样低的声音补充道,“自己找掴的不计。”
徐真如有些不高兴,他缓缓摇着纸扇,想了想又说道,“那何时插话,还是二老爷提示徐某吧。”
见柳二老爷点头,他权衡轻重之后,朝秦世英说道,“在下选掌掴。”
秦世英点了点头道,“既然同意此议,切记禁言,否则本县依约处置。好了,人犯可以发问了。”
肖剑微微一笑,向知县秦世英点头致意,随后倒负着双手缓缓走到老朝奉跟前问道,“老先生,我来问你,那徐讼师家住何处?家中都有何人?”
“此事与本案无关,人犯不得询问。”闻言,徐真如心中大急,话语脱口而出。
“如何与本案无关,陆某问他自然是看他记性是否良好,是否有出堂作证的资格。可不可询问自有堂上老爷做主,哪里容得你插话?”肖剑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徐真如,待说完最后一句,毫无征兆地,他抬手给了徐真如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出手极有轻重,耳光既响亮,又不至于使他受伤,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徐真如被打得一个趔趄,手捂着脸看向柳二老爷。
二老爷无辜地摊了摊手,意思很明显。
徐真如心中暗骂,做出一副委屈状带着哭腔向秦世英说道,“请老爷做主。”
秦世英料不到肖剑如此火爆,说动手就动手,心中叫苦不已,急忙看向孙元化及诸位上官。
孙元化正端起案上的茶盏,低头轻轻吹去上面的浮茶,看也没看这边一眼。诸位上官彼此交换着眼色,却没有人说话。
再看张可大,正手抚着胡须微笑看着肖剑不住地点头。此时他不再紧蹙眉头,因为忽然之间,他想明白了一个重要关节,觉得案情很难打赢,只是他自己的想法。那陆小兄弟始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他应该是胸有成竹的。如此想着,他悬起的一颗心倒是放了下来,开始平心静气地看自己的小兄弟到底有何手段,能在完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咸鱼翻身。
收回目光,秦世英心中有了底儿,他朝徐真如斥道,“徐讼师自违约定,与人何干?人犯所问是否合适,确应由本县裁定。”
说着话,他转向肖剑,“这个问题与本案无关,人犯不得再问。”
“好,陆某不问便是。”肖剑笑着看了徐真如一眼,然后回到老朝奉跟前,问道,“老先生,在通泰当铺,你可是第一次见到陆某?”
老朝奉摇了摇头,答道,“不是”
此时一直肃立在张可大身后的张义突然开口,“秦老爷,在下今日曾去过通泰当铺,与老朝奉有过一番交谈,其中有些内容涉及到本案,不知道可容在下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