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昊清那里薛亮一直派人盯着,他频繁地来往南山的道观,除了跟着道长学了些法术外,没别的举动。相恒道长到县里传道的次数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都待在大门紧闭的道观中闭关,姤儿带着朝儿在南山上搜寻过几次,没有再发现山兽的尸体,可山上的动物数量,却比之前明显地减少了。
不祥的征兆还是在这份表面的平静下出现了。
一日夜里,城南的一户人家忽然走水,烧死了一名独居的老人,又过了几日,一具孩童的焦尸在被扑灭了火的柴房里被发现,因为两次失火时都有人看见了在墙上一晃而过的高大细犬的身影,于是有关天狗纵火的传言,在县里飞速地传了开来,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案子查得怎么样?”姤儿给吕岩递上了擦脸的手巾,问道。
吕岩擦了把脸,短促的叹了口气,说道:“尸体烧得太厉害,仵作没查出什么,看上去像是意外的火灾。现在外面的天狗传说越来越离谱,百姓们都传是妖祟作怪,民心不安宁啊。”
姤儿打开了窗牖,白日的微光洒进了屋中,她眉头紧锁望着这明媚清晨,问道:“真的有妖物么,用不用我去看看?”
“不用,尸体上没有伤痕,而且若真是什么细犬妖物作祟,不可能还会束手束脚地没留下任何痕迹。”吕岩整理着衣服说道,“你啊,若是无聊就去找乐柳儿罢,我今天中午不回来吃了。”
“好。”姤儿笑了笑,转头看着趴在门槛上的朝儿,又说道,“朝儿这几日总是躲在家里精神不振的,我今日也带它出去散散步。”
乐柳儿见姤儿过来看她,笑眯了眼。今日她要去隔壁县里跑跑生意,一来一回要一天的时间,原本想雇个人押车,现在正好让姤儿担这份活儿。姤儿的功夫既让乐柳儿安心,又能为她省去一笔账,自然再好不过。
此去邻县,不仅让姤儿惊讶于乐柳儿的办事水平,同时也见识了她的讲价能力。同样质地的布料,在别处竟只花了原本价钱的六成,算上来回的运输费,也不过是本金的七八成,和乐柳儿驾马回来时,姤儿止不住地夸赞。
“这趟远门儿真没白出,能省去不少钱呢,你是怎么知道他们那里积货了的?”姤儿问道。
“多亏了龙郎君,不愧是当地的布匹大商。等他们按时把货送过来,兰娘的那批抽丝也差不多做好了,到时候缝制些式样,薄利多销,打开门路就好做了。”乐柳儿手指轻动,望着渐渐褪去的晚霞说道,“到时候,先给你做一套衣裳!”
“那我先多谢好意咯!”姤儿笑道,加快了车马的速度进了县城门。
昏黑的街上没有一支点燃的烛火,地上湿漉漉的,城角零散排布的屋子都紧紧关着门,一副戒备森严的空城模样。
“这是出了什么事吗?”姤儿这些日子都没在晚上出过门,她一边点亮灯笼,一边环顾四周有些诧异地问道。
“都是被那什么纵火的天狗害得呗,每天晚上都大门紧锁,还熄灯泼水,说能辟邪呢。什么犬妖,我才不信呢,若是世上真的有鬼神什么声音?”乐柳儿话未说完,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了几声阴森的犬吠声,在这沉寂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响亮,乐柳儿一时胆战,不敢再言。
“朝儿,你去哪儿!”姤儿叫道。那朝儿原本安静地待在马车中,听见了这可怖的犬吠蓦地跳了出来,浑身竖起的毛刺撞倒了姤儿手中的灯笼,粘上了一层灯油,它冲着空中咝叫了几声,突然拔腿奔进了夜幕之中。
“你先回去罢。”姤儿将马绳交给乐柳儿,跳下马车跟在了朝儿后面。
“姤儿,你可小心啊!”乐柳儿心中惴惴道。
黑暗中,马车后的城墙下出现了一名黑衣人,一双稳重精明的眼睛时冷时忧地遥望着远处夜色中,那愈来愈清晰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