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璧拽住伙计询问张方、柳燕身在何处,那伙计见左璧神色焦急,额头青筋蹦起,双目满布红丝,吓得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话来。
僵持片刻,旁边忽有一人开口道:“公子勿急,掌柜、夫人现下不在,你要打听他们下落,莫不是已经知道此间之事?”左璧扭头看去,见此人身材不高,瞧上去机敏伶俐,却是伙计小孔。这小孔岁前受雇入店,年仅十八,干活手脚麻利,颇得张方、柳燕赏识。
左璧问道:“我哪里知道?他们现下不在?”小孔道:“差不多就是如此。。。”左璧忙问:“你此话何意?”小孔道:“掌柜与夫人半月前一天夜里忽然离楼,数个时辰后又突然回来,而后稍作吩咐便又离去,直至今日,我等也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左璧与小孔一对张方、柳燕离楼日期,正是那天在陆村古墓与他们相会之时,喜道:“多谢你!那么。。。我大哥他们那天回来时又吩咐了什么?”小孔道:“说要离开一段时日,约莫一月后回来,叫我等照看好店里,说完只一眨眼功夫便不见人影。”左璧闻言点点头,心道如此说来,大哥、大姐虽然不在,但也顶多半月,就能相会。
他不禁抬头舒了口长气,心境比来时宽慰不少,谢过小孔,便嘱咐荷香、小宝先在店内等待,不可乱走乱动,随后去往门前小山。
他此时心中疑惑仍是不少,这其中最难猜测缘由的便是张方、柳燕为何相助自己之后,又要离开擒仙楼一月。踏上山道走走停停,缓步来到峰顶芳翠亭中,眼望亭外迷蒙山色,景物依然,思绪万千。
他回忆数月前受邀来到擒仙楼,此后随张方在此习练武艺、术法等诸般往事。又想起在瑕丘县衙旧址杀鬼夺石之经历,忽然心头一动:“当时若非那小黄鹂相助,我便在劫难逃。那日在荷花池边叙话,柳燕姐曾说:是他们让那只小黄鹂前来助我,大哥与柳燕姐是南灵门中虎、蛇之灵,能够变化成人,那只黄鹂既与他们相识,想必也是什么鸟灵?黄鹂灵?它应当也会变化。。。否则又岂能这般聪颖?”
想到此处前后贯通,颇有茅塞顿开之感,但随后转念一想,又苦笑道:“只有见到大哥大姐,问个明白,方能作准,我又何必在此胡思乱想?”
他又坐了片刻,仍未见到张方、柳燕踪迹,便站起身来准备下山,刚一动步,忽见身侧石椅圈栏之上停着一只白颈、灰羽、黑尾的山雀,他先前思虑出神,并未留意,此时方才发现。这山雀双翅一振扑棱棱飞起,瞬间便隐没云端消失不见。左璧注视那山雀飞去方向,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升起一丝异样之感,看了一阵,也只得下山回转擒仙楼。
离楼尚远,却见小孔与荷香两人站在门前,抬头望向檐上大呼小叫,不知在嚷些什么,他脚下不停,渐渐靠近楼门,抬头往房檐上看去,却是一愣。
此时节气已入初秋,各方候鸟聚集,有些结群迁徙,有些便在擒仙楼上筑巢过冬。这陆小宝不知何时爬到一层檐上,四处忙个不休,擒仙楼一层房檐颇高,离地足有丈半,荷香见弟弟顽皮,生怕他失手坠落跌伤,故此不住大喊,叫他速速下来。
左璧来到楼前,小孔已把短梯架好,小宝见是大哥哥来了,倒也听话,便爬下楼来。他跳到地面,拍拍手掌,冲左璧道:“大哥哥,这房檐上的鸟窝好没趣哩,甚么鸟蛋都没有,只找到这个东西,不知是啥子玩意儿,喏,给你!”说着将一物塞入左璧右手。
左璧低头看去,不由一怔,只见掌中是枚道家令牌,仅一寸见方,小巧精致,古色古香。他凝视这令牌若有所思,随后又抬头看看檐上那些鸟巢,问小宝道:“小宝,你可知道是什么鸟在此做窝?”小宝侧头想了想,道:“好像看见几只灰羽山雀总在这里飞进飞出,大哥哥,你说会不会是它们呀?”左璧皱眉轻声道:“灰羽山雀。。。”他这神情转瞬即逝,随即将令牌收进怀中,笑道:“谁知道呢,我只是信口一问。你以后不可这般由着性子,以免危险。”
左璧在擒仙楼住了一晚,次日便带小宝、荷香去往瑕丘县城,依他想法,这般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也非长久之计,两不相宜,总要设法安顿。他想起瑕丘县尉秦五,便要找他商量。
入县城循长街探访,四处人家、商铺比前次来时并无无多大变化。左璧给小宝、荷香各买一只竹皮螳螂、一块枣泥麦子煎饼,领着他们走走看看,来到县衙前。
正要向门口衙役询问,忽听背后有人笑道:“啊哈,前面是左公子么?几天不见,你家娃儿咋都那么大了?尊夫人是谁?”左璧听这声音好生熟悉,转身一看,正是秦五,只见他魁伟身躯之上官服齐整,手捻络腮胡子,正自面上带笑看着自己。左璧心中大喜,笑道:“秦五兄取笑,此乃友人子女,我正要寻你,不想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