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三章 人情债是要还的!(1 / 2)行走的神明首页

; 世间的爱慕,多半无疾而终。剩下的,要么互相折磨,要么互相蹉跎。能善了的,廖廖无几。

人间最苦求不得。

阿妖也曾因扶苏的拒绝而黯然过一段时日,不过她很快就出离了忧伤。求不得求不得好了,谁说喜欢非得要攥手里了。隔空看看,作个蓝颜也是好的。长得好看又灵力强大的蓝颜可不是谁都能遇得到的不是。

只不过,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最终没把扶苏纳入蓝颜行列,却成了陆沧浪的红颜。唉,时也命也。这一想起来,与扶苏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阿妖,好久不见。”

四百多年不见,他还是这么的,好看。

唉!阿妖盯着扶苏看了又看,摇摇头呶了呶红唇自嘲地笑了笑。

英雄莫问出处,美人不问来路。

阿妖必然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妖,深山的无趣生活不适合她,所以父母离世之后她便只身来到尘世。

五百多年前的正德年间,正是那个朝代渐渐走向没落的时期。看着花灯暖酒的人间,初来乍到的阿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她喜欢这样的光亮,喜欢站在人群中被所有目光看着,她觉得这样的存在才算是有意义的。所以,她选择了当时最直接也最容易获得万众瞩目的方式。最繁华的应天府、最大最红的勾栏挹光馆,自卖己身。鸨母端着她的一张俏脸看了又看,笑得脂粉颤落,若不是有耳根子挡着那张血红的嘴怕是非得咧到后脑勺去了。

明朝的妓院管理制度严谨,教访司是官妓,一生一世不会有翻身的机会。而民间的勾栏则不同,大多是买下贫穷人家未长成的孩子,然后调教养活多年。拐卖良家妇女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旦走漏风声,连带所属地区的官员都是要人头落地的。朱元璋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天纵奇才,不仅善于管理与分类工作同时还兼备雷霆手段。这样的威严法度之下,加上勾栏本身就是干着迎来送往的买卖,风险收益不成正比,自然也就极少有人去踩雷了。

也难怪挹光馆鸨子当时那美得冒泡的心情了,这相当于是白捡了一个已经长成的大美人,不费米饭喂养现得的摇钱树,简直就是天上掉大饼头等的好事儿呀!

那张天生媚态的脸令多少寻香客、风流书生一见倾心,加上难以形容的一种野性韵味,更是令寻花问柳的男人们痴迷其中。很快,阿妖便成为了挹光馆的头牌。

当然,还是那句话,卖艺不卖身。

其实,这真是一句空话。她一不会舞文,二不懂弄墨。诗书琴棋,没一样拿得出手。鸨子在之后也曾为她一无所长而担忧她的职业生涯,要知道在明朝为妓,还是清倌,那不说出口成章吧,也得有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样子才行。

阿妖学了两天琵琶便拒绝在手上绑拔片跟着先生读了三天孔孟,就拍拍屁股不愿继续。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就这样硬嚷着要开始见客。干这行多年,鸨子是真没见过像阿妖这样迫不及待为自己赚钱的姑娘。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但凡见过阿妖的客人,没有一个不是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离开的。快的隔天就来,慢的也就三五天。提出要为她赎身,娶过门做正室的多如过江之鲫数都数不过来。

鸨子觉得人生真是活久见,啥样的人、啥怪的事都有。看着自家这头牌红倌人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追求者后,鸨子认为是她眼界子太高。心想着,难道这姑娘是想攀皇亲国戚的门不成。

很快,鸨子就知道自己想错了。阿妖喜欢上人了,鸨子又开始担心自己的摇钱树就这样跑了。

而事实上,她的担心是对的。

某个夜晚,扶苏应友人陆沧浪之约做客应天府。晚宴席间诗词文人纷纷感叹于扶苏的博学多才,席后有人提议作东,邀请众人前往挹光馆。

就这样,在众人的簇拥下,扶苏平生第一次踏入勾栏。

作东的儒生应该相当于现在的富二代,直接丢了整袋银子给鸨母,说是一定要见见头牌沈清欢姑娘。

鸨母姓沈,花了些钱寻先生给取了这名字,阿妖,毕竟听不上去就是怪怪的。妖,在那个年头可真不是什么好字眼。阿妖也懒得争辩,反正人间一场花事了,耍得没兴致了便走,此时扮演谁唤什么名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扶苏是不喝酒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喝多了会做一些不该做、吓到别人的事。比如,飞起来,或者让别人飞起来。所以,他远远就查觉到了妖的气息。

此时唤作沈清欢的挹光馆头牌却是没有一般的清倌人那般作态,不用千呼万唤便出来了。圃一入馆中最大的雅间,一众儒生中不乏见过些世面的官二代、小少爷们还是被初见的佳人震到了。

生趣盎然的姿态、随意洒脱的神情,举投足间生动极了,不似生平所见的寻常女子。她没有含羞的娇矜,也不是孤傲的高冷,更不是热情似火的献媚。

头牌红倌人沈清欢大喇喇自顾自坐在了主人席位上,一双桃花凤眼逐个看着一众男子,没有半分羞涩。看了会儿,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宋时这样大笑的女子可是极少见的。

有少年便问:“不知姑娘为何而笑。”

“笑你们锦衣华服煞是好看,笑你们俊俏不凡,笑清欢有幸得见各位。”这般不知真假的话,由她口中说出却令众人很是信服。

一众书生少年听得美人夸赞的好话,一时之间也是笑语纷纷。

她进屋并没有带什么帖身侍女,此时龟公见沈清欢挥了挥衣袖,便识趣地关上雅间房门。

一阵夹杂着桃粉柳绿的烟雾突自屋顶弥漫开来,瞬间团住了场间所有人

一切似乎没有改变,但其实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屋内的人们沉浸在幻像之中愈发开心欢笑畅谈,而挹光馆屋檐顶上则多了两道身影。

“说吧,你是什么人?”屋内幻出的沈清欢假身被众书生围绕着,屋顶上的阿妖则是一脸冷肃。

她紧张得要死,早就听说世间有一些得道的高人,专职捕杀自己这样的异类。而扶苏的实力远远在她之上,她引以为傲的读心术完全读不到他的心思。所以,这一话虽然说得很有底气,但实质上她的心底里已经害怕得牙齿打颤了。

“幻像啊。”扶苏将目光从女子的脸上挪开,望向天空中的一轮明月。

“放心吧,我不是来杀你的。人间事与我无关。”说这话时,他脸上的孤清瞬间便打动了她。

多年后,阿妖仍记得当时的月亮,当时的扶苏。更多年后,他回到林地长眠,她才明白过来那句话的意义。

“又是幻像啊。阿妖,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样”扶苏透过脚下的屋顶看到了屋内沉醉于快乐臆想世界中的人们。

认识她的第一天便见识了这一迷幻秘术,基于这手段对人类本身是无害的,扶苏也就更懒得管她这种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敛财方式了。

“这般的,玲珑。”扶苏挠头想了一会儿,应该是实在找不着什么词儿。那抿嘴思考时的表情与他之前的千年寡清脸相差甚远,不仅生动了许多还莫名透着一股莫名的萌感。

白素璃摸着额,斜睨了扶苏一眼。离开了一些时日,再见扶苏,她就感觉到他有些改变。只是没到想,这变化居然如此巨大。从前是不可能听到他说这种话的,还有这堪称丰富的神情。哪里还是那个看似温柔寡言,实则高冷疏离的扶苏公子啊!

“应天府一别,四百多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阿妖沉浸在回忆中,并没注意这些细节。

“什么时候回来的?”陆沧浪死前阿妖曾与扶苏前去探望,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扶苏便透露了将要离开世间的想法。大约是那之后不到百年的时间,某一天,她便彻底失去了扶苏的消息,她知道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