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门的附近,竹梯与死尸混合,积尸成山,大火焚烧,浓烟滚滚。
随时间的流逝,跌宕起伏的战斗,惨烈之状,有加无减。
朱邪颂德气急败坏,这一次放手进攻,使他的部队损失严重。
一连八次进攻,总是受挫,军队的气势,逐渐落入强弩之末。
“法师!”
“唔!王子不要心急。我已调来精锐,奇袭城门。”
“好!”朱邪颂德答应。
眼见久攻国都不下,相持胶着,成为拉锯战,恨声发令:“传令,必须在天黑前,攻入城中。”
催战的号角,战鼓,再次急促响起。苦战的叛兵,只得不要命的搭梯上城。
三处城门,万斤巨木,一下一下的撞击。一片一片士兵倒地,一波一波的补充。
阴香大法师扫看战场,在两军恶战巅峰时,抿嘴长啸。
中军兵团,一百多个身手敏捷的汉子,肩扛长绳,从地上一跃而上,落在三座射箭塔。
三座箭塔,离城墙十丈时,这批人,把手中铁爪,猛抛城垛。与此同时,脚下发力,腾空而起。
待铁爪勾住城垛,力贯麻绳,飞速上城。
洪武将军对左右急说:“弓箭手,快射杀这些人!”手挽劲弓,一发三箭,连续射杀七个。
这批劲敌,近半的人,被乱箭射成刺猬。剩下的人,突进城台,拔出背后的长刀,砍杀守城兵。
这四五十人,手中的刀法十分怪异,杀人时,几乎没有两招。只在十个呼吸之间,八百守军,断肢破膛,死亡殆尽。
见到敌军这么厉害,两边的兵将,再不敢围杀他们。
鼓楼上,洪武将军提一把刀,一跃而下,欲冲过去,遏制敌人:“妖人,我与你们拼了!”
三个副将,赶快把他拦住,对他劝道:“将军,守不住,得退往下一个关卡。”
怒目圆睁:“死也值!”
三副将,拔刀应道:“将军,陪你!”
后头,近百将领,见主帅豁出去,快速奔来支援。
洪武将军与一个汉子交手。对方的刀法,内力如山。刀锋相触,将军被震得虎口发麻。
三个副将,刀未打完一招,半截而断。
其中的一个副将,口含鲜血:“武大哥,撤!”
后头涌来的将领,被三十多个汉子,一顿乱刀,竟然砍杀八成。
少许的人,见势不妙,马上逃亡。十个将领,靠拢将军。
有一个人
对将军说:“你不能死!”他们,以肉躯压向敌汉。
吃了大亏的洪武将军,被一个手下从后抱住,甩向城内方。
“快!吹响号角,防御阵型。”眼见城头的敌军涌动,城门被破,将军自知职责,传令下一道防守。
见到军队进城,朱邪颂德始放下担心。
一个心腹,突然对他说:“王子,老王爷?”
“嗯?莫非,出了变故?”他的担心,猛的加重。
在前线战斗的老父亲,至今未曾见到片言只语回传,种种可怕的担扰,又让他焦头烂额。
国都谋反,如纸包不住火,有侠士能人,自发参战,杀掉占据烽火台的旅级建制的叛兵。
他们冲上烟台,点燃烽火,向天下各部告急。
至此时开始,国都大部分地方,危险开始峰回路转,逐步扭劣为优。
只有正门一处,直到内都府,首当其冲,仍然拼死抵抗妖兵逆将的疯狂进击。
与逆兵绞肉撕杀中,杨洪武和司部公文,分别受到大小不等的刀剑之伤。他们,仍不敢松懈丝毫,咬牙苦斗,等待援兵。
国内各地县府,乍一看见烽火狼烟,即时调兵遣将,派出轻骑精锐,迅速赶往国都方向。
壮云遥带四千精锐骑兵,只用三个时辰,风驰电掣的赶到了国都。
一到战场,优劣形势立判。
他带着队伍,从后方虚弱之处,尖刀形的掩杀起东海妖兵和国兵叛逆。
他的这些骑兵,大都久经沙场,骁勇善战。突入恶敌群中,一个个如鹘入鸡群,大刀快马,冲刺着怒杀四方敌。
只消柱香功夫,使敌兵的阵法大乱。后续跟进的人们,只增不减,使叛逆兵马,犹如惊弓之鸟,闻风丧胆。
壮云遥会上杨洪武。洪武将军下令守兵反击妖孽。
朱邪颂德顾虑重重,使他的将级人马,开始心慌意乱。如此一来,大批的部队,盲目抱团,相互制扼,劣势更大。
数千侠士,从四面八方赶来。国都周围,到处有他们的身影。从东海来的逆兵,被专门针对,使他们无命可逃,刹那间死伤无数。
阴香大法师也变得心急,急调飞禽精锐,四出扑火。收扰散兵,方使他处心积虑的阵容转稳。
另一路的托扎那格,被杨洪武、司部公文和图宣成富,三合打一,纵使有霸王盖世之勇,此刻,也经不起他们的车轮战法,只能苦苦抵挡。
他所带的先锋部队,被朱邪纯珠带领的禁卫精锐,全部拒挡在皇宫石阶以外,与皇宫咫尺相望,已成天涯,再难跨越雷池半步。
后续赶来救国的兵马,越来越多。细看之下,还可见到三百余个身穿各色粗衣麻布的农人百姓家,手握锄头,镰刀,或打狗棒,四下出没,主动截杀起反兵。
这种情形,令朱邪颂德有种四面楚歌的悲苦之风。
战斗多日,再不能忍受秋麦遍地遭割的心痛与后怕。
焦躁无比,问向阴香大法师:“法师,我们事与愿违,父王的策应,至今尚无任何消息,我这里,剩下的兵勇已不足一万,这下如何是好?”
大法师眼见取胜无望,亦害怕国都的八名护国老糊涂,会突然间清醒,反手一击。也害怕大法阵启动,致令自家陷入危境。
思谋半晌,择语而说:“主上,你休要心急,贫道还留有大后着。”
“能不心急?”
“老主家,或者军情有变,一时之间分身乏术。
他有两府数万精锐,生命必然无忧,主上,还休得焦虑。”
“不焦虑?是进是退,关乎性命呀!法师。”
阴香大法师见他仍然焦虑,强振精神:“现在,此地突生变故,我们暂且避敌锋芒,将余部吹号撤退,先去鹿丹猎场,躲上一躲。”
“好!依你。”朱邪颂德终于松下一口气,对他的将军说:“马上撤兵!”
“好!等你父王发来消息,或者,重振旗鼓,我们还可以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事已致此,胜望全无,朱邪颂德极不甘心,挥泪下令撤兵。
这时,军队中的长号久鸣,金锣急打,连日苦战的叛军,终于卸下压力,如蚂蝗一般,扭头转身,疯狂逃窜。
阴香大法师看得眉头大皱,立即下令,让他的逆兵,奔跑在最前方。
远离国都之后,又分出两队人马,殿后收拢溃兵。
朱邪颂德眼见兵败如山倒,颓靡之势,使他口舌干苦,欲哭无泪。
看见残兵初步集合,仍然感激万分,向阴香大法师连声道谢。
大法师派五百强力的妖魔殿后,一边撤,一边抵挡壮云遥等人的进攻,命令大部队,迅速赶去鹿丹猎场。
突然,一个方向的三条官道,喊杀声震天。
然后,又见旌旗蔽日,三路尘头大起。无数的国兵精锐,骑马驾车,蜂拥而至,一路碾压着叛军兵马向前冲杀,势如破竹。
“什么?各路斥候,哪里去了?”认出来兵,全是耶律幹轩所部,明白之前的担扰,彻底证实,朱邪颂德气得浑身发软,无计可施。
“避不过了!脱出法阵制压,马上以法术开道!”
阴香大法师看着他,直感窝囊,恨得咬牙切齿。下令,让他只剩两千的妖魔,作为前锋主力。
抱团,硬生生逆突向前,砍杀耶律幹轩的援兵向前进。
他则腾天而起,踩着白云,欲布施大法,绞杀耶律幹轩的骑兵,猛一督见浩天,握钢刀破空而至。
大刀朝头急削,他用法杖格开。浩天一击不中,十丈远后,旋风转回。
阴香大法师无心恋战,避过势头,斜云往下压,命令十个翼兵,挽弓携刀飞天,追杀这个强敌。
盘蛮国的主力,源源不断的汇集。周围打斗的声音,声势浩大,使朱邪颂德惊恐万状。
阴香大法师指挥精锐,突围向前。他们节节抵抗,节节败退,一路丢盔弃甲,亡命狂奔。
近两个时辰的亡命奔逃,终于临近鹿丹猎场的地盘。
一到地盘,阴香大法师的人马,纷纷朝一处混沌之地,夺路抢入。
待多数人马逃走后,大法师施出大法,屏蔽此地暗道,他本人也借风逃遁。
耶律幹轩当先带头,率领八万会合的官兵,追至此处。
此时,只剩下些许的残兵败将,无法逃离,拼死抵挡着先锋兵勇,而大部叛逆,却无影无踪。
他看得眉头一皱,乃感到十分蹊跷,抓一名俘虏问话。严刑相逼,始知鹿丹猎场,天外有天。
他命令部队,再接再厉,鼓勇前进,务必要将叛敌赶尽杀绝,以杜防沉渣泛起,再次祸害国人。
笑白四人,尾随浩天紧追。且说百贵,得服清心寡欲的苦莲神汤水,昏态逐渐见好。
一步两躹三摇摆,吃力的努力追赶着兄弟。
玉阳手握陌刀,当先开路,不时斩杀胆敢欺身而近的妖魔叛兵,下手果敢而利索。
见血见残,却刺激百贵兴奋无比,赤手乱打空拳,跳起疯猴步子,哇啦怪叫。
浩天逐一干掉十只妖禽,与四人相会。看见百贵如此囧态,大声骂他胡来,两掌扇他转神。这下,才灭去他心中的邪火。
鹿丹猎场中,冰雪圣者请恰恰咕噜咕,派神鹏子飞回雪谷,加调两万精灵。
他铁下心思,欲要清除东海妖魔。此时,紧锣密鼓,进行排兵布阵。
耶律幹轩赶至,与他们会合,迅速厘清两处妖魔作怪的伎俩,合十万兵马之势,若如秋风扫落叶,迅速淹没敌人。
鏖战到此,正义一方,开始兵力雄厚。众多的部队,穿插交替,神速来回的砍杀妖孽。
这种一面倒的惨败结果,莫说朱邪颂德心急如焚,就连阴香大法师,再也沉不住气。
在起居饮食和议事点将的主山洞中,焦虑不安,向朱邪颂德说道:“朱邪王子,贫道三天前,曾瞒你暗中调来东海一万大军,在此地潜伏等候。”
“法师!”
手一挥,作安慰状:“乃是想,在你危急之时,能有援兵可以指望,在关键时刻,可助王子一臂之力。
我这是想给你一个大惊喜。”
“法师!”朱邪颂德感激涕零。
“这几天,军务繁忙,尚未来得及拟书草案,待以报得王子知晓。
现下失算,而见唐突,还望王子体谅。”
“法师,我父王,他们可能全军覆没了!”
“嗯!始料未及呀!这几天的战事不断,诸多事因,都未能料及在内,失败已在所难免。
但是,贫道极不甘心,知道王子乃有真天龙子之命,仍然愿意,一心一意全力支持王子。”
“法师,但听你的主见!”
“现在,贫道想要开启遁地大法阵,将我等主力人马,尽数遁走,以期东山再起。”
“我的家眷,怕是?”
“主上,胜负乃是兵家常事,男子汉大丈夫,当有凌云之志。贫道还望王子,振作精神,在军前树立大威风。”
“我六神无主!”
朱邪颂德满脑子糟糕,早就是束手无策,见大法师仍然镇定,说什么都是为了他好,听之信之,传令各部大小头领,迅速撤回来,集合备战。
至此,所有兵马收拢,阴香大法师总共召回两千余个头目人面,开启一处法阵。
这个法阵,准备时久,是一个地遁大法阵,能将所有人,从原地之处瞬间消失。
鹿丹猎场上,尸山尸海,各种飞乌走鹫,狼奔狗逐,都在寻臭逐腐。
空气之中,硝烟弥漫,呛鼻难闻,且腥臭异常,使人深恶痛绝。
此时,未能逃走的余孽,寥寥无几的只剩百十个。
这些余孽,气力虚弱,已经毫无斗志,陆续被人宰杀干净。
盘蛮国兵四处运动,收拾战场上的战利品,清理打扫战场的遗尸。
冰雪圣者看见百贵所中的巫术,送一粒三清丹与他服食,立解他的魔咒。
又见到满仓一副茫然无助之态,心生怜爱。
量体裁缝,在私下里,运起传心法术,传她一套五行遁法。
突然有法术傍身,让满仓开心不已,跪下,欲拜他为师。
圣者却阻她此举,笑称她,师父另有其人,且后福更大。安慰的话,让满仓半信半疑,感激涕零。
熟人相会,快乐的话题非常多。笑白五人,与相熟的人一一相见,互述际遇。
麦饭小醉紧挨着浩天,缠绵依依,如痴如醉。
欲跟随心上人走,浩天不答应。两人,小吵小闹,斗起别扭。
小当康付刚,则拖着笑白的手,开口说,要作他的书僮跟随,笑白拒绝。撒娇,又向冰雪圣者哀求出师。
被龙血圣者抬手三下大板栗,冷不丁的敲头,斥其吃里扒外,不认老主,方才怒嘴,恨恨不语。
此举,引得冰雪圣者哈哈大笑。
众人有说有笑,有打有闹,早忘记连日战斗的困苦。
待部队休整小半天,冰雪圣者下令,韶魂都人马,与冰山雪谷人马,全数驾着天车回归。
各部人马,分别告别盘蛮国兵与笑白五人,前后脚的离去。
汉泽在私下里,对笑白说:“笑白,我家妹妹,托我带话告诉你。”
“大哥!”莫名的冲动,莫名的牵挂。
“她们说,有些东西,不能相让,不能逃避,不能退缩,认定了不能后悔。
她们说,要等你,哪怕等你到老,等你到天荒地老,至死不悔!”
传完话后,登上天车,驾云而去。
笑白一整笑容,但觉心头沉重,迎风不语。
看向浩天两人,和玉阳两人,眉头紧锁。情在心发,他开始认真面对感情这回事。
朱邪路远登上皇位,大殓其父。守过头七。
在早朝的皇位上,向文武大臣隆重颁布新政律法,并下令,减削各处藩王少数的兵马。
让这些兵马,统统加入国都,归司部天德,图宣各男两府,分别掌管。
封图宣成福,萨格海马,为游隼府的正副大将军杨洪武,跃升三级,官位护都府大将军。
托扎吉祥,被特别恩赦,为本府副大将军。
贼心祸国,前车可鉴。如此安排,让各府将军没有异议,领旨照办。
新皇开世,为扭转纷乱的局面,不再追究国臣的兵祸连罪之责,特赦一般谋逆的罪人,令其改过从善,休养生息。
皇令下诏,以旨为凭,加盖玉玺立誓,始令一班王公旧臣,顿感轻松,如释重负。
然后,痛定思痛,大赦天下,并且,宣布三年,不再与岳触国开战。
新皇之意,只图常年准备务实的农林渔矿,多设翰林书院,重礼尊儒,为文人学者开智传学。
他要步步为营,富国强兵,使百姓家安居乐业,繁荣昌盛。
种种新政,皆指向平民百姓,使朝廷上下,化腐朽为神奇,军政的精神面貌立改,让他的新皇之威。迅速建立和稳固。
笑白等人,在大战后的第七天,顺利拿到通关文书,却独不见百贵一人。
五人追寻到小隐别居,见到百贵,与王娇双在厅堂中喝茶谈心。
问他启程事宜,他却说,思恋官位,仍然痴迷深爱着王娇双。总之,头头是道,借故留下。
笑白等人,轮流劝他,均被他婉拒,刁嘴嗡嗡:“兄弟们,哪儿都是生活。
我并不想回去岳触国,打算在这里过上一段安康的时日。
你们想想,我老大不小,好不容易才得着王家女儿不嫌弃我丑。
这多不容易呀?笑白,等你真的想回来后,再跟你一起前去仙岛。
如果你不回来,那么,我们,我们还是从此相忘于江湖吧!嘿嘿,嘿嘿嘿!”
此活,说得没心没肺,眼泪却刷刷的流。
这些话,让人左右感觉都不是味道。
满仓听的掩面小声哭泣,麦饭小醉赶紧搂她,一直安慰。
浩天拍他的肩膀,正色说:“百贵,咱们一路走来,打打闹闹,却没人有过看不起你的心思。
咱们情同手足,哪里还能相忘的呀?你铁下心肠在此,洒家只有祝福你。”
“好说!”百贵别过脸抹泪,王娇双一改从前的媚态,认真的为他捶着后背,小声的与他说着悄悄话。
五人,见劝他不了,只好与他互道保重,辞别人后,启程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