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年清明节前我提前一个星期,请假进山采茶、制茶,这茶成了我摆脱不掉的负担,不过也因这茶让我获得了多么大的自主啊!
再次呼吸了山上新鲜的空气,令我仿佛回到了母亲身边,是那么的舒服和自在,是那么的心旷与神怡。我觉得我离不开这座山,我是山之子。而在俄罗斯出现的戾气,回山后就不明显了。
上山了,首要的就是给老爷爷扫墓,向老爷爷汇报一年来自己在修炼上的进展和道医所学所做,和老爷爷的感情是无法随时间的过去而冲淡的。我摸着老爷爷下葬时所立的木墓牌,上面的字迹已经黯淡,需要再重刻写,在清明那天拜祭完我用刀把当初的字迹又深深地刻了一遍,表示了我那份虔诚的孝心。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从“明前”四天采到“明后”四天,九天时间一天也没空闲,因茶树在山崖上,风寒些,成茶期比山坳的稍晚,比山下茶田的茶可摘的时候更晚,所以采到“明后”几天无妨,茶的质量与“明前”的没有差别。
每天,我都是早上天不亮就上山,到得山崖茶树下,天才刚明,芽叶满是露水呢。清晨采茶为了不把露水沾掉,我很谨慎不靠近有露珠的芽叶,故采得很慢很细,尽量保证芽叶带有露水,而且我采的全是最细嫩、品质最高的芽叶。采摘的每个环节都追求完美,不能掐着芽叶采,否则炒制时会产生黑点鲜叶采下立刻下山,不能让芽叶闷在竹篓里,娇嫩细薄叶片,非常容易变色,那就不好了。
最是制茶时,每天都有一两次摇青,把茶叶置于摇青器具中,通过转动,促使茶多酚酶氧化,诱发香气,形成茶所特有的香高味醇品质。“野茶”的摇青,需要格外的精细,时间、力道都要掌握好,摇青摇出花香的那一刻,好让我舒心。
我豁出去了,利用多几天的采集,获得多一些的茶叶,故每天炒制的茶量不大,制出的茶叶质量也高,那三颗茶树也不过贡献出两斤细茶。下山后,喝过这年茶的老人都是称赞,说此茶与上年大不一样,更加像是仙物。由于量稍多,也有余力分出一些,供那些非得馈赠不可的友好人士。
一日,我在崖上采茶,那天光线很好,很透明,因为平常这里常云雾缭绕,看不清崖下是怎样的,而我就采茶几日来这边,一直没有留意附近的情况。这次让我发现了崖下有一片树林,树干黑粗,枝叶繁茂,让我好奇起来,到下午我找到进入路径,到里面转了一圈。
树林里有股淡淡的香气,原来是带有香气味道的十几株老树,不知生长多久了,我还不能判断出树龄,树干除了黑粗,也鼓鼓坑坑。我想虽唤不上树名,这些树许是珍贵罕见的品种,下次拍几张照片带去上海请植物学家辨认。
除了这十几株古木外,在树林边上能见阳光的地方,我又发现了数株树干粗粗的老茶树,此清明时节,长满了嫩叶和芽包,短小芽叶新梢的一芽一二叶,其嫩叶呈玉白色,挺直略扁,外形形似凤羽,展叶后呈雪白色叶底芽叶细嫩成朵,叶白脉翠,白毫显露,是因某种原因导致叶片失去叶绿素而产生叶片白化现象的茶树品种其美如金镶碧鞘,内裹银箭,十分可人。
这样老的粗的茶树,这样泛白的芽叶,我以前没看到过,于是采摘树上的芽叶,回去制成茶,沏出一壶,倒出的茶汤色泽翠绿间黄,清澈光亮,香气清鲜持久尝了一口,滋味鲜醇,甜香,我这个不喝茶之人也可确认端是好茶。
那几株茶树长在海拔500米以上的山涧里,连老爷爷都没去过那里,到让我发现了,心中大喜,我想这次可以以我说的名字命名此茶了。
由于这里昼夜温差大,有特殊的地理条件,经常会有雾气飘来,熏遮茶树的芽叶,是为一种独特的“云雾茶”。这样的高海拔和昼夜的温差,非常有利于茶树生长,况且这里空气清新,旁边一条溪水清澈见底,矿物质含量应该非常高,我用手捧起来喝了一口,太甜了!想来用这种水灌溉的茶树,茶的味道也更加香醇甘甜。产出的茶叶绝对是茶中的精品!
从此,我的工作加重,采完野茶,又顺着绳子下到山涧继续采白芽叶的茶,如果绕山走得会太远,不能在上午早些时候采到。那几棵茶树要比崖上的野茶树要大,芽叶也要多,按照我不舍的性子,是要把嫩的芽叶都采走的。后来发现不同株、不同面的芽叶炒制出的茶味道略有不同,品质也略有高低之分,时间不足时则重点采品质最好的树上的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