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繁重的体力劳动让男知青们顾及不暇,吃罢晚饭无心打扑克、下象棋,甚至顾不得洗漱便一头扎在炕上。
窗外,暮霭朦胧,江海涛悄悄地起身,摸着黑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屋门。褚明凡捅了捅身边佯作熟睡的牛迈,二人小心翼翼地尾随跟了出去。
天漆黑黑的,一颗星星都没有,眼前的大地和山林都笼罩在黑幕里。深秋时节,晚风刮在身上飕飕地凉,四周寂静静的,耳边只听树叶和蒿草沙沙地响。
褚明凡拽着牛迈的衣襟,二人紧盯着前方手电筒的光亮随在其后。
牛迈捂着手电筒,用手指缝隙透出亮看路,生怕惊拢了对方,二人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脸碰痛了,手划伤了,大气也不敢出。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大气都不敢出,这样的路不知还要走多远。
褚明凡后悔了,埋怨自己多事、胡乱猜疑。忽然想起在地里社员说的话,天冷了,山上的狼就会跑下来觅食。
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蓦地睁大眼睛四顾,生怕某个地方现出两颗贼亮亮的光,在贪婪地盯着他们。果真那样就遭透了,人家牛迈腿长几步就蹽个无影无踪,狼图方便只有逮他了。
“咱回吧,海涛绝不会做出格的事。”他硬拉住牛迈,窃声窃语地说。
“当然,我比你了解他。但我要看个究竟。”
这几天,江海涛吃罢晚饭回来,心事重重、坐卧不宁,睡觉前借尿道迟迟不归,牛迈都看在眼里,他究竟在干什么?
前两天方华曾悄悄找他谈,二嫚姐的老妹玉秀相中了江海涛,软磨硬泡央求二嫚姐找人说情。二嫚姐背地于方华讲了,同时又说了妹妹玉秀的好多好处,让方华或找别人透透江海涛的底。
男女知青都知道玉秀姑娘,她出落得恰似山里的映山红,热情活泼、友善漂亮,加上她心灵手巧,常拌些可口的山菜亲自送来给青年们吃。
牛迈懂江海涛,他俩是从小学到初中的好朋友,听了当即替江海涛回绝了。可过后细细观察发现江海涛晚上行为有点诡异,加上褚明凡也见雾疑云找他去探个明白。
常有人这么讲:男女感情之事,好朋友也难以预料!
前面是东山角下的山林了。
“牛哥,咱回吧,林中黑咕隆咚不知藏了啥动物。”
“你自己回吧。”牛迈没达目的岂肯罢休。他朝前紧撵了几步。
前面的灯光在山林边一篱笆院停下来。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栅栏的门虚掩着,院内影影绰绰二间茅屋没有灯光。
就见灯光在茅屋窗前闪了闪,前面的人慢慢地转过身,牛迈一道强烈的光束迎在他脸上。
“您是阚二爷吗?”云黑夜静,风吹树叶哗哗地响,但牛迈听得真而切真。
“是我。”牛迈应声走上前:“阚二爷,那个阚二爷?”
“是土匪,是土匪头子阚二爷。”褚明凡想起小李宝在黑龙洞提及的故事,他连声回答。
“什么,土匪?”牛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这阶级斗争激烈年代,怎容忍旧的或新滋生的土匪存在。瞬间,他的神经不由自主地绷紧了“海涛,你是来抓土匪的?”
“听他胡说八道,哪来的土匪。走,路上说。”
三个人抬脚刚准备离开,突然,手电筒光亮尽头,一只弓着腿、昂着头、竖着耳朵、两颗明亮的眼睛闪着咄咄逼人的蓝光,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叫声,威风凜凛地拦挡着他们的去路。
“哎呀妈呀,狼!”真是大祸临头,祸从天降。褚明凡惊慌失措大叫一声,忙钻进牛迈和海涛的背后。
突由其来的惊叫声,牛迈和江海涛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二人本能地把手电筒光束共同对准一个目标,不约而同地弯下腰,另一只手朝地面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