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隐呻吟着坐起身来,对镜看着锁骨上黑色的两个血洞和新添的一排排牙印。还好还好,这一幕再没人看见了。这就是没有权势的下场,只能为人鱼肉。那黑衣人说自己明天一早就会见到张寒。
突然,隔壁的门被拉开了,感情愈浓的情侣回到房间开始了缠绵反侧。
俞清隐以为自己一定会羞得面红,不知所措,但此时此刻,她正木木地,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那边男女的痴言痴语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她的耳膜。
忽然,她微微有些战栗。耶律脱脱不能接受脏了的自己,她能吗?张寒能吗?默然流了一夜泪,长江也流到尽头了。
黎明终于来了,红色的暖阳透过窗纸,照在墨色氤氲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楚楚动人。现在,伪装已经没有必要了。
对婉书和木景璋,她可以选择三缄其口,而在张寒面前却不行,面对奄奄一息的他,她又实在硬不下心肠。
张寒是在那一堆破木材中被发现的,中了木家特制的三软麻散,口不能言,肢不能动,万幸没有受伤。服了解药后才渐渐回转。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放过你吗?”俞清隐从容地在对方床边坐下,如问僧侣那般洒脱,淡淡地问道。
张寒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做了某种交易。”
“没错。交易。”俞清隐似是犹未回神,木然说道,“你猜我用什么与他们做的交易?”
“到底怎么了。”张寒不无关切地问道,俞清隐的异样哪里瞒得过他的眼睛。
“你猜。”俞清隐满脸苦笑地说道,笑容中充满了与年龄不付的苍凉与无奈。
“是什么?”张寒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眼前这个人身上出现了从来没有那种令人难以想象的心如死灰的神色。
即使是背负死罪,下了镇抚司大狱也没有如此绝望过,当初的她可是一心求死的。
俞清隐别过头,咬牙说道:“我现在同青楼女子也没什么区别了。我……我只会弄脏了你——放心,我仍然愿意为你付出我的一切,你就是看上皇帝的女儿我会帮忙做到。”
张寒沉默良久,冷冷地开口了:“那个人是谁?”
“看样子是慕家人。”直觉告诉她这一连串的迷团都与那个牡丹般的男子有关。
“哼。你终于肯承认了!”张寒一下子坐了起来,双手死死握着大红鸳鸯合欢被,似乎在极力忍耐。
“我承认什么?”俞清隐皱着眉头,烦闷的心火窜动着,燃烧着身体上的每一寸皮肤。
“你爱上了木景璋对么?”张寒自嘲似的笑了笑,“感情在你眼里就是笑话对么?”
“不!我从未爱过木景璋!”俞清隐语意坚决地说道。
“太子,我不信。”张寒亦不再看俞清隐一眼。木景璋和婉书在一起是绝计不会的,婉书更不会让任何男人动她一下。
“不信你自己去问婉书。”俞清隐也火了。
张寒闻言冷笑道:“我没问过吗?你去问问婉书!”
俞清隐赌气起身,怒气冲冲地找到自己的丫鬟:“婉书你跟张寒说了什么?”
婉书吓了一大跳,慌忙辩解道:“并不敢说什么……”
“殿下,婉书这是……犯了什么错了……”木景璋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颇为不悦。声到人亦到,说着,木景璋早已将婉书揽怀中。
俞清隐猛然醒悟,她中了慕公子的圈套。这个阴魂不散的恶鬼!非要看她众叛亲离不可吗?
再看看婉书得意而又娇媚的笑容,心中着实郁郁。现在想来,种种不妥,最该怀疑的人正是自己信任的婉书。
“嘿……孩子,你会为你的幼稚付出代价。”俞清隐也不答言,似笑非笑地抛下一句话,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