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尚书敢怒不敢言。只在俞清隐门首写了首酸诗作贺,转身欲回,突然看见了来传旨的天使。
俞清隐心中也自后悔,不想这卫公子竟无用到了这般地步。幸好人没大事,别的也能应付。
事已至此,多言无益,五更起来梳妆打扮,好像即将面圣的后宫嫔妃。一席淡粉色罗裙,金钗金镯小巧玲珑,犹如春花,这是俞清隐有生以来妆扮得最艳丽的一次。来传人的官员们都不禁暗自吃惊。
俞清隐看了白芷一眼,深吸了口气。
长公主自去面圣,卫尚书便去醉仙楼煞气,兰裳、翠竹、脂胭、如烟四位貌若天仙的名倌儿皆在坐相陪。
卫尚书因着夫人柳氏在场,不敢轻举妄动,眉目传情尚且不得机会。姑娘们也只是弹弹吹吹唱唱,对卫知州正眼也瞧不得,如坐针毡,好不无趣。
连月见状气得暗中骂道:“唉……几个曲儿又值几个钱呢?”
一杯酒下肚,众人均醉了几分。兰裳更是娇弱不胜,告了罪,出门小解。
冷风灌入衣领,兰裳不禁瑟缩了一下。“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可怜她生而为人,团圆二字却从来没有体会过。
“谁?”暗影中,只见一个人影一闪。俞清隐满腹狐疑,走近一看,却是个头发灰白的老妇。正欲询问,偏里面乱了起来,只得回去。
“你们急什么,我也舍得跑吗?”兰裳坐正身子,笑着打趣道。
卫尚书哈哈一笑,酒已上头,顾不得许多,大着舌头脱口而出:“好姑娘……你正青春年少,……可别负了它,良辰正好……你看,月亮都……”
“哎!都‘不惑’之年了怎么还是这幅德行,府中的小妾也够了。还要再糟塌人!”柳氏心里打碎了醋缸,给醋满满地泼了一身,气得浑身发抖却还要保持修养。
“你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公主?娘娘?本大人的事要你管?”卫知州一口气又喝了一瓶儿竹叶青,酒能忘忧,沉溺于酒中他又怎么会记得乐极生悲?柳氏大怒,扯着卫知州的耳朵厉声骂着……
这里宴会自然是不欢而散。而金殿之上,她已成了他的妻。
白芷推着俞清隐穿过满若圆月的拱门就看见了傍身于花丛的慕三公子,他仪态万方地叫着李昌平口中平阳长公主的名字,冲俞清隐打了个招呼:“鸠宁,好久不见。”
“慕公子……在下又一次成了残废,你还不肯放过我吗?”见到他俞清隐反倒平静了不少,她原以为自己一定会情绪失控。但暗涌的杀伤可是远远超过涛天大浪的。
“你都知道了?”慕三公子玩味地笑了笑,揽起一束荷包牡丹,好奇地问道。
俞清隐无言地点了点头。
“你杀了他,也解气了?”慕三公子手指一撵,一串牡丹拂在袖旁,凤眸微抬。
“没有解气。”出乎他的意料,俞清隐面不改色,显得平静而坦然。
“只因为婉书没死?”慕三公子毫不留恋地扔下手中的花。
“不,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狠厉灌满了她幽若古井的眸子。
慕三公子上前,轻轻挑起俞清隐额前的乌发。刻在如玉皮肤上的,是个大大的“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