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在朝堂上顶撞过陆益忠后,赵氏已经两个月没出慈宁宫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怜李昌荣这个李姓摄政王竟吭都不敢吭一声。
“正则……总得让哀家见一见皇帝吧。”赵氏无力地倚在凤座上,不禁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监视她的宫女太监乌泱泱围了一圈。
慈宁宫——这座只有东宫皇太后才可以入主的朱色宫殿,益发没了样子,宫人没有裁撤,各色摆件也纹丝未动,里面的女子却已成了阶下之囚。比起俞花浅时代已是大大的不如。
这些人即使明面上依旧恭恭敬敬,暗地里谁不是拜高踩低呢?为首的白梅冷笑着说着:“请太后安心。荣妃娘娘自会照顾好陛下的。”
“荒唐!”赵氏登时大怒,抄起凤枕掷在地下,颤声说道,“甄氏……甄氏已经十九岁了……大门大户都不屑为妻……”
“太后息怒。”白梅恭敬地说道。
赵氏早习惯了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沉默无言地充着木头人。
直到有一天,荣妃甄氏去看她,前脚刚走,后脚赵氏就疯了,在寝宫中大哭大笑。喊得最多的两个字是“正则”。
俞清隐听闻亦暗自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此时的她已经八个月身孕了,实际上是九个月,已在临盆之际,丰州那边赵家也快撑不住了。她不能,也不敢再等下去了。
为此,她娇柔的膝盖已经摔得卷了皮,一块块淤血,泛着妖烧的紫红色,腹中的孩子仍一点动静都没有。
“兴许这孩子命贵吧。”慕容寻看望皇后时总会面带嘲讽地说出这句话。
俞清隐无可奈何,只得悄悄托人预备下上好的催产药,折腾了半天,没派上用场孩子就出来了。
果真是个命贵的孩子,降生于齐元殿。天庭饱满,地格方圆,细细一看竟比张寒还俊俏几分,只是与俞清隐、慕容寻无半分相类。生产时俞清隐喊的是娘。
“这孩子长成这样,不会是妖怪变的罢!”慕容寻坐在床沿,轻轻抚弄着婴儿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似笑非笑地说道。
俞清隐闻言,淡淡地接口道:“别光顾开玩笑了,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还请陛下赐名。”
“‘令’为美好,‘默’喻安静,便叫令默吧。”慕容寻起身,淡漠地说道,“我还有事,暂且先告辞了。”
“陛下这……”待慕容寻走远后,白芷方才小声嘀咕道。
俞清隐垂眸轻笑道:“本宫……我趁着这些日子闲些,你扶我在院子里走走。”
“小姐。”白芷不敢置信地看着俞清隐。
“我可不想成为一个废人。”俞清隐缓缓支起身子,微笑着冲白芷说道。大战在即,将士们一定不希望统帅是一个无用的废人。
白芷一听就红了眼圈,赶忙转身出去:“娘娘,等我一会儿。”
过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白芷方才慢吞吞地推开殿门,手中拿着一双大红鸳鸯面的绣鞋,里面附着一张字条:“昔日婚礼吉服,唯缺朱鞋。”
俞清隐长叹一声,接过绣鞋,自己动手穿上。很合适,这双脚是张寒的娘亲,她的婆婆,临终前托给她的,背着张寒。说是夫妻间不应该欠债,欠了,就一定要还。唉……何苦来!
那天她几乎咬断了舌头,只为了阻止自己喊出心中那刻骨铭心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