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默默地过来，搀起俞清隐，向宫门前那片如云的绿荫走去，每一步都那么艰难。五十六步半的路程，她走了整整一刻钟。微风拂过，全身上下凉意更甚。

“小姐……”俞清隐险些再一次摔倒，“回去吧。”

俞清隐沉默片刻，悠悠地说道：“是啊，该回去了。令默……我信不过那群乳母。又要劳你多费心了。”

白芷哽咽着说着：“小姐放心。”

俞清隐不再多说，慢吞吞地回身向寝殿走去。这里是秋玉宫，先帝时期的先帝的妃子碧月夫人生前的住所，李国皇宫为数不多的可以勉强住人的地方。

平阳大长公主于秋玉宫暂居的事还快传遍朝野。在俞清隐、白芷漫步于柳荫之下的时候，陆益忠和荣妃甄氏已经看了个真实。这女人真是个硬骨头！

“请殿下安。”“皇姐安好。”

见俞清隐抬步欲还，二人急忙出来相见。

“陆丞相好，荣妹妹好。”俞清隐微微颔首算是还了一礼。

“皇姐，您听说了吗，慕容陛下要纳那女医为妃呢！”荣妃以帕掩面，吃吃地笑着。

俞清隐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道：“江山、美人，牺牲哪一个都不行。康州谢家，这个谢小安出身倒也算高贵。”

“凭她再怎么高贵，能贵得过皇姐您吗？”荣妃不依不试地追问着，句句都是**之意，“您是先帝最疼的嫡公主，李国除太后太妃和本宫外最尊贵的女人。”

“大多男人都是水性的，爱了这个爱那个。”俞清隐面无表情，咬着字眼幽幽地说道，“不过正则应该不会。等他有了知觉，想必妹妹也该人老珠黄了，只怕他定会将妹妹当成母亲。——帝王家都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妹妹谨记。”

荣妃听闻自是不忿，刚要还言，却被陆益忠拦下：“荣妃娘娘丢了，白芷，还不扶娘娘出去。”

“可是……”白芷欲言又止，看看俞清隐，又看看陆益忠，心里委实决定不下。

俞清隐微笑着推开她的手，踉踉跄跄地朝小径旁的大石头走去，说道：“去吧，送送荣妃娘娘。”

“是。”白芷干脆地一福身，随在荣妃身后去了。

“此处无人，丞相有话，但说无妨。”俞清隐冲陆益忠招了招手，微笑着说道。

陆益忠摇头大笑道：“你看荣妃这个人怎么样。”

俞清隐耸耸肩，沉吟道：“大巧若拙，胸怀大志却又力不从心。”

“正是如此，聪明，又给人以驾驭的余地。”陆益忠抓起一团柳絮，又轻轻抛至空中，缓缓朝俞清隐靠了几步，因着避嫌，他依旧站在地上，“丫头，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俞清隐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直直地向陆益忠射去，旋即又恢复了平日的云淡风轻：“陆丞相，孩子是我的。”

陆益忠了然一笑，说道：“难怪，难怪。”

“我走之后，帮我照顾好孩子。”俞清隐低了一回头，认真地说道。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