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羡不由得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回道：“最近天气回暖了一点，多走走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当然可以啊。”
中秋之约就这样定好了。
只是在君羡走出房间以后，少女忽然又睁开了眼睛，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对身体有好处……只是因为对我的病有帮助吗……”
……
……
两天转瞬即逝。
中秋当日，方府上下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其中大概也有着神仙下凡的君羡和二小姐的婚约的功劳。平时经常见不到踪影的方正早早地回了府，还特意让下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膳，大抵就等同于前世的团圆饭，君羡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对于大夏的中秋，君羡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期待，毕竟前世的中秋大概诞生在隋唐，这个世界跟隋相似，中秋应该还处于萌芽阶段，估计连月饼都还没有出现，更别说与宋时秦淮一带士子挥毫泼墨、美人歌舞不息的极盛之景相比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样看来，是没有当文抄公的机会了，真是可惜了前世求学时苦背的几十首唐诗宋词……”
对于君羡时不时的古怪言语，方府上下大抵是因为听多，都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水儿嘟囔着说了句“姑爷又在说怪话了”，便又赶紧拉着他手，蹦蹦跳跳地向着方云柔的小院走去，兴奋之意溢于言表——除了出于对今夜中秋之行的期待外，她大概想着要趁此良机跟云儿姐姐修复关系。
两座院子其实只有一墙之隔，如果采用非常规的方式，只要眨眨眼的功夫就能到了，不过考虑到小丫鬟的友谊重建大计，君羡也就不太好翻墙，免得勾起云儿的痛苦回忆，只能绕着路走正门。
两人走进小院，方云柔和脸色不太好看云儿已经在院里等着了，除此之外，一身浅蓝长裙的方云玉竟然也在，这让君羡不由得怔了怔，向来喜欢热闹的水儿，倒是很开心地欢呼了一声，“大小姐也要和我们一起到城里逛中秋盛会吗？”
方云玉温婉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君羡虽然初时感到有些意外，但是自然也不会什么意见，像陪女人逛街这种事情，无论前世今生都还是头一回，几个少女加上一个商界女强人的战力再强，也总不可能把身为武道修行者的他累到吧……
于是一行五人，外加暗地里跟随的几个护院、家丁，就这样从方府出发了，只走了一小会，便就到襄城某条往日最为繁盛的街道上——两侧高挂的各式灯笼，叫卖着糖人小贩，操纵着皮影戏的手艺人，卖武者，卖艺者，占卜的，看相的，还有街道中央来来往往的布衣，华服……一副独特的大夏中秋图就这样在君羡的眼前徐徐展开，其中，甚至还包括了许多记忆中本不应出现这个时代的事物。
大夏终究不是大隋，这个世界也不是古华夏……他在心里这样想道。
“姑爷姑爷，快过来看呐！”
小丫鬟水儿是众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加上方府的几位主人，包括君羡在内，平时待她又极为宽厚，所以她在几人面前没有一点的拘束，这时兴奋得小脸微红，正拉着君羡的衣袖满大街地乱窜。
就连原先有些心事重重的云儿，此时都是舒展开了眉眼，目光不停地在街边琳琅满目的小物件、表演上流连，偶尔见到让她心动的，还会从腰间掏出几枚藏得极好的铜钱，上前买下来，然后喜滋滋地收好。
至于方家大小两位姑娘，性子天生就比较安静，这时正挽着手，稍稍落在了三人身后。
方云玉往日大多时间都不在府上，方云柔又有病，姐妹二人也只有在每天晚膳时能见上一面，像这样结伴外出游玩，而且是在夜间，还是头一回，一时间两人都默默不语，气氛略微有些沉闷。远远地，水儿脆生生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姑爷这个灯笼好漂亮啊……”
“唔，我来猜猜，是牙刷吧？”
“牙刷是什么呀……哎错了……”
“哦原来还没有牙刷……再猜一个。”
“……”
“啊！中了！姑爷好厉害！”
看着正抱着小灯笼，高兴得大呼小叫的水儿，方云玉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笑意，虽然只是简单地出来走走，但她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地放松过了……某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忽然怔了怔，然后有些诧异地看向身旁的少女，“小柔，怎么了？”
方云柔看了看前方大小两道身影，不自觉地又将姐姐的胳膊揽紧了些，抿了抿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方云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君羡的背影，忽然凑到她的耳边，低低地问了句话。
“姐姐，你……没、没有，我们没有……”
也不知道方云玉到底说了什么，少女一下子就慌了神，小脸红如血染，结结巴巴地摇着头否认。
方云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想了想，又凑到她的耳边，语带双关地道：“小柔这样是行不通的……想要的东西，应该主动争取。”
这时，小丫鬟刚好抱着她的小灯笼，凑到黑着一张脸的云儿身边，献宝似的将灯笼递给她……云儿的态度微微缓和了些，犹豫了一下，还是绷着小脸收下了水儿的道歉礼，小姐妹间唧唧喳喳地又说了些话，大抵是“对不起”、“有下次我就再也……”之类道歉和原谅的话，至此，二人和好如初。
方云柔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似的“嗯”了一声，当下便放开了姐姐的胳膊，鼓着勇气走上前，挽住了毫无防备的君羡的手。
君羡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在奇怪以她羞涩、内向的性子，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当着自家姐姐的面，对他这么亲昵？
“怎么了？”
方云柔低着小脑袋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看着他，指了指街上的某处，软软糯糯地道：
“夫君……柔儿想要那个……”